得到白承年的话,江伊颜吃完早膳之后,收拾收拾,就带着人出门了。
这事情闹了近十天,江伊颜这还是第一次迈出丞相府,一直在附近游走围观的百姓和各府的下人们,一看见江伊颜出门,立马就四处散了去传话了。
眼看着江府跟江伊颜闹的事情进入了白热化,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个事情没有转机的时候,江伊颜却出现了。
并且还阵仗很大的,专门把她的马车驾了出来,就这么朝江府走。
一直都在注意这件事的人,就像是炸了锅一样,不一会儿江府门口就已经聚满了来围观的人。而江府的那些亲戚,也都混在那些看戏的人里,他们也很关心江伊颜此行的目的。
虽然他们都已经跟江府的男人们谈好了,可若是能再加上一个江伊颜,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而且,如果江伊颜有说动江府男人们的迹象,那他们也可以出现,拿着自己在江府发现的事情,威胁他们。
总而言之,不管今天江伊颜怎么闹腾,她都不可能再把江府拉到皇帝的那一派里了。跟着太后不好吗?日后吃香的喝辣的,可比跟着皇帝拼一个没有希望的未来好吧?
“你来做什么?不是已经不再认江府了吗?你不是说你嫁去了白家,就已经的白家的人了吗?既然如此,你现在又来江府做什么?”
时机成熟,江铭满脸厌恶的走出来,疏离的看着江伊颜。
“我是这么说过,可是前提是父亲大人要护着那些杂碎亲戚,如今父亲这么说,是已经确定了,要护着他们,从此与我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吗?”
江伊颜站在马车边,同样是一身火气,却又疏离的看着江铭。
“什么杂碎亲戚?那些人都是江府的亲戚,是你的叔叔伯伯,是你的堂兄弟姐妹!”江铭愤怒的指着江伊颜,“你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
“我没有跟父亲过不去,我只是想选一条能让江府走的更远更稳当顺畅的路而已,我有什么错的?”江伊颜不解的看着江铭,“难不成父亲觉得,我现在说不动您,等您百年之后,我说不动大哥吗?”
“你!”
“那些人这么污蔑大哥,我相信大哥一定会很开心的同意我的提议的。而那个时候,就算父亲您从土里爬出来,也不能再阻止我们的决定。”
“你!无理取闹!”见江铭快顶不住了,江二爷也走出来了。
“二叔,你还记得你的铺子吗?还记得你现在经营的铺子,还记得这几个月里,你是怎么处理那些来自江府亲戚闹出来的动静吗?”
江伊颜凉凉的看着江二爷,要说江府的三位大爷里,不做官而是经商的江二爷,完全可以说是受到江府亲戚迫害最严重的的人了。
“这是一回事,跟我们现在说的不是一回事,你不要拿到一起说。”江二爷皱眉看着江伊颜。
江伊颜站直身子,“这怎么就不是一回事了?我就是要让你们,包括所有人都认清楚,对于江府来说,那些亲戚就全都是害虫!我们留着,最后被拖累的,只会是江府!”
“颜颜,你怎么跟你爹说话的?”江三爷生气的看着江伊颜,“就算你现在有火气,难不成你当真要做那个不孝的人吗?”
“三叔,如今大哥只能在自己住的小院子里活动,你可想过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为什么明明是他们做错的事情,最后却要大哥帮着他们扛下这些罪名?”
江伊颜不解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三个人,“我话都说了这么多了,难不成在你们的眼里,那些所谓的宗亲,那些所谓的靠在姻亲关系牵连起来的未来,真的是你们想要的,是你们觉得很好的吗?”
“有姻亲关系,有什么不好的?”江铭不耐烦的看着江伊颜,“你行商最重要的不就是人脉吗?有这些堂兄弟姐妹帮你,这有什么不好的?”
“当然不好!我江伊颜行商,端的是一个诚信待人,这也是为什么浮生能做这么大的原因。如果要靠那些姻亲关系,就没有今日的江伊颜了。”
江伊颜撇嘴,“扪心自问,我能做成如今这么大的生意,可借过半点江府的力?借过半点江府那些亲戚的力?既然没有我也能做成这样,那我为什么还要花费心力去管他们的死活?”
此时的江伊颜,言之凿凿,字句清楚。底气十足的站在江府门前的她,完全不像是那些所谓的闺阁女子。
可这么看着她,却又觉得她一身气度丝毫不输男子,更有甚的,她笔直的挺在江府门前,竟然比男子还要让人觉得,更加可靠。
也更加让人觉得,她完全可以凭着她自己一个人,撑起一片天。
但是,她只是一个女子而已啊!
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气势?为什么又能给人这样的感觉?
江铭伸出手指,指着江伊颜,怒不可遏,“你!完全的无理取闹!”
原本只是想着要做戏,但没想到江伊颜居然以一人之力,把他们三人都说到无话可说,而她说的话虽然离经叛道,可是这么听着,似乎也没有错。
而且,她若是真的是个男子,她的成就铁定会比现在还要高。可即便如此,她如今的成就,也足以让人骄傲羡慕眼红了。
眼看着江府的三位大爷都快撑不住了,那些藏在人群里的江府亲戚们都忍不住站出来了。
可江伊颜是什么人?走南闯北的行商,再加上前世卧底的经验,要喷他们这些本就没理由站住脚的人,完全就跟闹着玩的一样。
不到一会儿,他们就全都败下阵来了。
坐在不远处的茶楼上,把江府门口这一幕尽收眼底的高言之,笑着看向白承年。
“朕就说了,你这小娘子跟一般人不一样,试问有哪家的小姐,能像她这样站在江府门口,凭着一张嘴把让你说的哑口无言的?”
“啧啧啧,你看那个样子,就像个雄赳赳气昂昂的母老虎,凶残的很。”
可这样也不错,能护住自己想护住的人。与人为善,未必尽是好事。
似乎想到什么,高言之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从江伊颜给的冲击中回过神,白承年就看见了高言之的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在想那件事了,站起来,朝他行礼。
“微臣该出现了,若是再耗下去,这场戏就没办法收尾了。”
“也是,朕也该回宫里等消息了。”高言之点头,同样站了起来,在门口跟白承年分别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问。
“你真的相信,这么做会有用吗?”
江伊颜摇摆不定的态度,真的让人很难捉摸。
“会的,皇上放心吧。”
如果是一开始,他也许还有些不确定,但是在出门前落花交到他手里的东西,足以让他们完成这一场戏,最后的戏份了。
怀里揣着不确定,高言之上了马车回宫去了。而白承年也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带着梧桐跟棕榈走过去了。
“本无意打断,但本相有些事,需要请诸位到京兆府走一趟。”
白承年的声音一出现,江伊颜都已经准备松一口气了,可他后半段的话,却又让她把那口气吊起来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吗?为什么不按着计划来?
她不喜欢掺和进他们的那些事情里,为什么她怎么都避不开!?
江伊颜转头看着白承年,“我?也要去?”
无视江伊颜眼中的警告,白承年点头,“不只是你,所有在场的江家人,都得去。”
气笑了,江伊颜点头。“好,那就听白丞相的。风月,我们走。”
说着,她转身上马车,风月朝白承年屈膝行礼,这才跟绛雪上了马车,然后让车夫朝京兆府去。
坐在马车里,看着江伊颜怒气冲冲的样子,风月有些担心。“小姐,姑爷怎么不按着我们计划好的来啊?”
“我真是太天真了!”江伊颜狠狠的锤了一下马车壁,“他白承年,一开始就不打算按着我们的说好的计划去做!”
“啊?为什么啊?”风月不解。“这样对姑爷有什么好处?”
“对他没好处,可是对皇上有好处啊!把我拉下水,就相当于变相的要我站在他们那一边。再加上这件事如果真的成功,皇上把父亲他们的官职再往上提一提,那些人怎么都会把这件事联想到我身上的!”
江伊颜气的牙痒痒的,千防万防,她居然没防住白承年这只大尾巴狼!
都说白承年才绝天下,计谋双绝,一开始他没用到自己身上,她还没什么感觉,可现在白承年用在她身上了,她怎么着的都觉得很不舒服。
“那……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啊?”风月无措的看着江伊颜。
江伊颜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走一步是一步了。他有自己的办法,我也有我自己的计策,我也不是那么蠢的,真的会被他算计进去。”
你把我带去,未必有用。
白承年,你太小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