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跟江伊颜完全不像的声线,加上人已经下来走到自己面前,白承年这才惊觉,自己居然又再一次的把面前这个人当成了江伊颜。
真是奇怪,明明就知道这个人不是江伊颜,可是每一次他总是会恍恍惚惚之中把净离当成是江伊颜。
他以为自己能够把江伊颜死死的压在自己的心里,但是没想到现在在面对一个并不熟的净离时,他数次出现了这种不可控的情况。
“抱歉,是本相唐突了,还请净离公子能够见谅。”白承年非常干脆的就道歉了。
江伊颜只是简单的点点头,“这就是白丞相想来看的太后的暗牢,还有什么需要问在下的,可以开始问了。”
此时又恢复了往常清冷的净离,跟刚刚那个突然不用“在下”的净离完全不一样,反倒是让白承年有些恍惚,心想自己刚刚是真的有把面前这个人当成江伊颜看吗?
白承年点点头,既然净离能够知道这个地方,那对这里面的东西少说也是能明白的。一会让若是真的能有他给自己解释,倒是能省不少的时间。
想着,白承年这才率先迈开步子朝里走。这暗牢里的味道真的让人很难受,那种腐朽中还带着一种臭水的味道,让人一走进这个地方,就会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越往里面走,就会发现里面越来越黑。走到最里面,一间简单的牢房就这么出现在眼前,里面是干黄的稻草铺的一小个角落,外加一个水壶跟水杯,就什么都没有了。
白承年想进去看看,但是却被门口的锁链拦住。他捏着锁链上的锁,眨眼的时间就直接把锁给捏碎了。身后的江伊颜看到了,暗自撇嘴,白承年武功这么高,却一直不在展露出来,倒是白瞎了这一身的好武艺。
还不如给她呢,她还能学学那些人飞檐走壁什么的行走江湖,想想也是很爽的一件事情。
进去之后,白承年走到那堆稻草的角落,伸手扒拉了一下,发现了在稻草下压着的一包药粉,打开闻了闻,他瞬间就眼红了。
“这是她会经常带着身上的药粉,我听她说过,这是救命用的药粉。”白承年攥紧了手,这包药粉虽然没有用,可是却已经被江伊颜拿出来做好准备,可想而知她当初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场景。
在稻草上还有已经干掉的血迹,极为明显。
白承年起身看向净离,“净离公子对这间暗牢的了解有多少?”
江伊颜挑眉,“不多,但应该足够解答白丞相所有的问题了。”
“净离公子在宫中安插了人手?”白承年周身的气温瞬间降了下来,心想如果这个时候净离的人还在宫里的话,那对他们来说是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江伊颜摇头,“没有。”
“那……”
“都是江伊颜的人,在下自有办法能够联系到江伊颜的人,不过现在太后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江伊颜的人没办法留在太后身边,就被撤走了。”江伊颜很坦然的摊手,“在那些人里,有一个是专门来这里送饭菜的。”
只不过很可惜,当初她住在这里的时候,不是自己的人来给自己送饭菜。
要不然的话,她也不会通过太后的手对外传送消息,更不用撑着那样的身子,打也得打出去让自己在宸祥宫里的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了。
“这些血……”
“就是江伊颜的。当初江伊颜离开这里之后,太后就没时间再来管这里了,所以这里面你现在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是江伊颜曾在这里时的情况。”
说着,她还侧开身子,指了指对面,“在江伊颜离开这里之前,她还被挂在那里受刑呢。”
不忍心再看面前的血,白承年慌张的起身,朝着江伊颜指着的方向走去。但是当他看到这里的一切之后,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要来暗牢了。
“这些刑具,她全都受过吗?”白承年颤抖的手指着桌子上的那些刑具,说话的声音也开始有些飘忽起来。
江伊颜点点头,“基本上是这样的,特别是白丞相右手边的那七种,江伊颜每天都要受一遍。白丞相知道这些刑具的用处吧?还需要在下给您解释一下吗?”
“不用。”白承年果断的拒绝了江伊颜,自己伸出手把那些刑具拿在手上。
即使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当他再拿起那些刑具的时候,还是能闻到很明显的血腥的味道。这些刑具光是看着,都让人感觉到疼,他实在是很难想象,江伊颜当初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净离公子,能否请您告知本相,在这些刑具里,最疼最惨烈的是什么?”
“杀人诛心。不过当初是什么诛江伊颜的心,在下实在是不清楚,但是在这些刑具里,最疼的就是白丞相右手边的那个黑色的罐子了。”江伊颜说着,指了指那个黑漆漆的罐子。
当初太后是想要了她的命,但是却又不得不留着自己,因此她用在她身上的刑具,除了疼的话,就只剩下难耐的折磨了。
在她的感受里,那个黑罐子绝对是最绝的一个。
“这个是什么?”白承年有些好奇的把罐子拿起来,可是左看右看都看不出有什么,只好转头看着江伊颜。
梧桐跟梨落也好奇的看着白承年手上的罐子,心想这个罐子在这些刑具里,看上去就是最平平无奇的了,怎么可能是最疼的?
“这罐子里面是太后养的蛇。这些蛇身上都带着黑色的毛刺,太后在用带倒钩的鞭子沾了盐水和辣椒水后,抽在人的身上,然后再在你的伤口上撒蜂蜜跟药粉,最后再把码字跟这些蛇全部倒在你身上。”
“啧啧啧……那些蛇因为药粉的原因不会咬你,可是却会不停的缠在你身上游走,它们身上的毛刺就像针一样,一根根的扎在你身上,这可比那些蚂蚁在你身上爬还要疼还要难受多了。”
江伊颜说着,似乎那个场面就出现在眼前。但是出现在三个男人面前的江伊颜,却是半点疼痛都看不到,反而还是淡然的承受着这一切,还时不时的会开口刺激一下给她执刑的人,要求加大执刑的剂量,这样的小儿科对她来说简直没有半点的威力。
虽然他们不在现场,可是他们就是这么觉得的,江伊颜不会是那种轻易的把情绪表露在敌人面前的人。
深吸一口气,白承年突然脱下身上的外衣,自己站到了大字型的木桩前。“梧桐,过来把我的手脚绑上。”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梧桐有些慌,怎么这么突然的就要开始把人绑起来了?
“少爷,您这是要?”
“我想尝尝她受过的伤。”而且还要是最疼最难受的那种。
在听到白承年这句话的时候,江伊颜整个人就像是被谁狠狠的敲了一下,身子没站稳的晃了一下,但还好白承年跟梧桐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所以并没有发现她身上的异常。
要不是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允许,她真的很想冲上去抓着白承年的领口,使劲的摇晃他问问他究竟想做什么?
江伊颜不是都已经死了吗?他现在却又突然这么一副情深不悔的样子给谁看?
“净离公子?净离公子?”
直到梨落偷偷拉了拉自己的衣袖,江伊颜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白丞相?”
“本相看净离公子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是不是因为在这里面待久了有些难受?”白承年看着净离此时已经苍白的唇色,有些担心。
这个暗牢给人的感觉的确很不好,而且待久了的确让人觉得心情很难受,他实在是不能想象江伊颜当初是怎么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的。
“没事,白丞相有什么事情需要在下帮忙的,可以说。”江伊颜摇摇头,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把刚刚的情绪全都甩掉。
她现在跟白承年已经完全没关系了,所以现在不管白承年是什么样子的,那跟她都是没有关系的。
完全、没有、关系。
“控制那些蛇的药粉,净离公子有没有?”
“少爷!您还有那么多事没做完呢!要是您这会儿……”
“我说了,我要尝一尝她曾经受过的伤!”白承年厉声打断梧桐的话,“我心里自有决断,不必再说。”
江伊颜在衣袖里的手捏了又捏,这才点头。“梨落,你去那边右手第五块砖头上敲九下,把里面的药粉拿出来。”
梨落点头,心里暗自开心的过去拿药粉去了。
当初小姐受过的伤,他是得好好尝一尝,不然的话这也太对不起小姐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了。同时他心里还有些激动,终于可以看看小姐身上那些伤痕的来历了,即使是其中一种,那也足够了。
这样他才能在对太后下手的时候,原原本本的把这一步用在太后的身上。
……
“啊!”
当那些蛇自脚底爬上来的时候,那种极致的痛瞬间占据了白承年的整个大脑。即便是他,也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大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