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京这边，太后的死讯传出之后，一切就开始按着该有的礼节跟制度推进就行，白承年也终于有了时间可以好好喘口气。
回到金暖阁，看着那熟悉吗三个字，白承年深深的叹了口气。
走进去看着已经不再有江伊颜痕迹的院子，他越往里走，就越觉得难过。
“江伊颜……我已经把事情做完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弥补？当初，是我错怪你了。”
梧桐跟棕榈二人站在白承年身后，很清楚的听到白承年说的话，可是他们却没有办法说什么。
因为自从江伊颜的污名被洗白了之后，白承年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在外人看来，他仿佛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不染红尘的白承年，可是当他踏进金暖阁之后，就又变成了一个悔恨不已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高言之来了。
“你还好吗？这段时间忙着收尾，也忙着女子入仕的事情，你一直都四处奔忙，朕看你已经很累了。”
高言之来到白承年面前坐下，感受着湖面上吹来的寒风，也能吹凉他心头的热。
时至今日，他还在想着，也许江伊颜真的没有死，只不过她不愿意出现罢了。
“还好，这些都是微臣应该做的，多谢皇上挂心了。”白承年摇头，“再过几日就是殿试了，皇上可想好题目了？”
高言之点点头，“想好了，就以江伊颜立题吧。既然那些女子都是奔着江伊颜来的，那朕就看看她们的决心。”
要以江伊颜立题嘛……
白承年突然想参加科举了，也许他还能再拿一次状元？
二人聊完之后，高言之就又秘密的回宫去了。
殿试的日子如期到来，白承年一大早的就准备好了进宫，在大殿上，安静的听着那些人说着江伊颜如何如何，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最后定下了一男一女的状元之后，另外的两个男人也成了榜眼跟探花。
“白丞相，今后的日子，就请您多多关照了。”林绾站在白承年三步远的地方，大方得体的朝他行礼。
回过神，他看见的就是一双跟江伊颜极像的桃花眸子，不过跟江伊颜的眼睛比起来，这双眼更多的是一种女子的妩媚温柔。
“林大人。”白承年点点头，“林大人是第一个入朝为官的女子，将来的压力势必不小，还希望林大人能撑住。”
林绾当女官都那么大压力了，那江伊颜呢？作为第一个站出来的女子，她的压力一定更大吧？
“那就希望能如白丞相美言了。”林绾点点头，笑着回应。
白承年看着林绾的眼睛，一时间晃了神，“你的眼睛跟她的眼睛，好像……”
眼瞅着白承年的手就要碰到自己了，林绾想都不想的就后退两步。“白丞相。”
林绾的声音不算轻，白承年很快就回过神了。
“抱歉，是本相唐突了。只是突然想起亡妻，一时情难自控。”白承年收回手，抱歉的看着林绾。
林绾深吸一口气，“东家说了白丞相心怀天下，下官若是有什么不懂的事情，可以随时去问白丞相。”
“东家？”是他想的那个东家吗？白承年有些激动，可是又怕自己说出口之后，得到的答案并不是自己希望的那个答案。
“没错，江小姐培养过几个女子，但她去来了内京之后，我们就各自回家了。后来也是听说了女子可以入仕的事情，江公子才给我们写信，让我们来试试科考。”
林绾点头，“但我们五个人里，只有下官能进入殿试，她们考完也都各自回去了。”
一开始东家培养她们，是因为像不思归这样的铺子，是需要女子来经营的。不过后来东家有了别的打算，所以也就让她们各自回家了。
也得亏她们已经养成了习惯，回到家后仍旧潜心学习，这才能在收到江公子的信后，即刻启程来参加科考。
“她果然背着我们做了很多事情，那你的身份，你要说出来吗？”白承年点点头，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新科状元定下后，是要去参加琼林宴，还要打马游长安的，不过今日天色已晚，这些都得留到明天才行了。
“江公子不让说。”林绾瞬间垮下脸，她是想说出自己的身份的，可是江公子不让说，她也不敢说啊。
“为什么不让说？”白承年有些奇怪，江卿不是一直都致力于给江伊颜洗白的吗？为什么现在又不让人说了？
林绾摇摇头，“不知道，但我们猜测应该是江公子不希望有人再把东家拉出来了吧。毕竟东家之前希望的事情，已经实现了。”
白承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希望有人忘记江伊颜，可是又怕有人一直拿着江伊颜说事。
“白丞相！白丞相请留步。”李源带着人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追白承年，“皇上请您去一趟御书房。”
林绾后退两步，“下官就先自己出宫，白丞相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随时去客栈寻下官。”
说完，等白承年点头之后，林绾就转头跟着引路的太监离开了。
这短暂的接触，林绾觉得白丞相也并非像外界说的那般不喜欢东家，可是东家做事向来都有自己的想法。
既然东家选择了放手，那她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至于自己的眼睛，当初东家还夸过说跟她的像，东家很喜欢，也很希望她自己的眼神也能像自己这般柔媚。
但在见到白丞相这个样子之后，她忽然就有些不喜欢自己的眼睛了。
白承年跟着李源来到了御书房，就看到高言之已经把奏折挑出来，放在桌子上了。
“这几份折子你看看，看完了告诉朕你有什么想法？”高言之皱眉，言语之中有些不痛快。
内京跟江南离得并不算特别远，可是两地的发展却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
加之江卿现在一直在姑苏活动，很明显现在内京的人都向往着去姑苏，内京这儿的人反而都快流失了。
白承年不明所以你看完，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作为一个国家的都城，那是皇帝住的地方，应该是比其他地方都还要让人更想待着才对。
可现在却变过来了，反而是江卿所在的江南地区更受欢迎。
“不知皇上的意思是？需要把江卿召来内京？”白承年刚说完就自己否定自己了，“江卿不是个我们叫他来就能来的人，要不然的话，我们之前也不至于为了找他浪费这么长时间。”
最后能联系上江卿，还是靠着江伊颜。
“不需要，但我们需要让江卿想办法把人再引回来，若是可以的话，让他在内京这边，再多弄几个店铺。”
高言之摇头，那些人也许就是奔着江卿去的，所以这个办法还是得问一问江卿，若是他能有解决的办法的话就是最好的。
若是没有的话，那也就只能他们自己想怎么解决这个办法了。
反正现在江卿就在姑苏住下了，也没见他再去什么地方了，只要写信给姑苏，一定能送到江卿的手上的。
白承年点点头，“好，微臣知道了。”
“你等等，要不然的话，你直接南下吧？顺便看看各处的百姓对于朝廷改革还有什么意见，以及看看他们对于内京跟江南之间的差异有什么看法。”
这段时间白承年也算很累了，若是能趁机让他好好休息散散心的话，也许会是一个不错的好办法。
高言之其实早就想让白承年缓缓神了，每天看着他强撑着的样子，他作为挚友是非常心疼的。
只不过自己是皇帝，没有那么多机会可以休息，也不能随便说休息。他最任性的事情，也就是当初隐藏了身份，跟着白承年去了一趟姑苏罢了。
可是白承年不一样，他是丞相，现在又有新官上任，他完全可以抽空好好的休息休息。
“南下？”白承年不解的看着高言之，“微臣自己一个人去吗？”
不是他不想去，而是这个太突然了啊，怎么会想到要他南下？
“当然不是，你是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南下，正好可以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也好一次性的处理了。”
高言之摇头，总有些害群之马，他这辈子应该就都得锁在这座城里了，所以在那些他不能关照到的地方，只能靠白承年了。
一次性的都处理了也许不太现实，但是可以尽可能的减少一些毒瘤，这样也不错。
“你若是不愿意，那朕也不勉强你，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来找朕。”
看出白承年的迟疑，高言之并没有逼着他立马做决定。
毕竟南下的话，势必是要去到姑苏的，去了姑苏之后，说不定还会碰上白家跟江卿……
说实话，如果他是白承年，在碰到白家人跟江家人的时候，也会不知所措的。
所以将心比心，他还是给了白承年思考的时间。
“好，那微臣就先回去了。”白承年点点头，然后就站起来离开了。
高言之看着白承年的背影，忽然有些希望，他到了姑苏之后，能够找出江伊颜没死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