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掐,对于赵长离而言,不痛不痒,没当回事,又抄起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带着淡淡醉意,身子朝她微倾,道:“娘子怕什么?就算我喝醉了,娘子你也会很贴心地让那位大宛四公主扶着我回去的,是吧?”
不等她说话,赵长离自嘲一般,还有委屈,身子微微晃动,道:“有这么顾虑周全还贴心的娘子,为夫怎么会怕喝醉呢?”
“一会儿我亲自送你回去。”泠鸢仍旧背对着他,低着头淡淡道,过了许久,细若蚊吟地担心道:“别喝太多,要不然我……”她咬了咬牙,温柔地威胁他,道:“你要是醉得太沉,我就直接把你丢到街上去,不理你了。”
赌气的别扭小娘子。
赵长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唇角上扬,手上继续拿起酒杯喝酒,他等着自己喝醉,等着泠鸢送她回家,等着看她到底会不会把自己扔掉不管不顾。
宴席过后,泠鸢扶着醉醺醺的赵长离正要走,忽的想起来玫瑰樱桃蜜饯来,她问韩承晔道:“前些日子你不是说你府上有蜜渍好的玫瑰樱桃蜜饯吗,给我带上几盒回去。”
“哪里还等你说。”韩承晔得意道:“你入府时,我就已经派人装了几盒,送去你府上了,你回府就能见着了。”
泠鸢笑着谢过他之后,转身去扶起赵长离,他的身子很重,喝醉后更显得沉,哼哧哼哧的,韩承晔赶紧上前搭把手,道:“你这小身板,扶得动他吗?从这到府门外,还有好长一段距离,我让下人来扶着。”
“不用。”泠鸢非得亲自来,将赵长离的手搭到自己肩上,道:“他醉成这副模样,肯定会说胡话,若是被下人听到了,很伤他面子的。”
赵长离平日里在外头喝酒时很有分寸,不会把自己灌醉成这副模样,所以能保持个人样,既不会发疯也不会说胡话。
但今日他明显是醉到沉了,两壶半的酒,喝得又急又快,全都下肚,他整个人都快被酒淹了。且看他这模样,多半是要胡言乱语的,泠鸢不亲自扶着他,会不放心。
“那我帮你,反正他在我这里也没什么面子可言。”
韩承晔伸手就要去扶住醉醺醺得欲要倾倒的赵长离,手才伸过去,赵长离就忽的被泠鸢的迈开的脚给绊倒了,面朝下,整个人直直摔了下去,前额磕在桌案上,磕出一块红肿。
泠鸢在一旁跺脚,皱着眉头道:“诶呀,怎么摔了?让你喝这么多酒,活了该!”
韩承晔赶紧上前,跟泠鸢一道将赵长离扶起来,拍拍他身上的尘土,道:“郡王妃,你小心脚下,别再把自己给摔了。”
泠鸢点点头。
她的前额此前被磕出的红肿,与赵长离现在被磕出的红肿,差不多一个样。
韩承晔不禁怀疑,她迈开的那一只脚有故意的嫌疑。
赵长离的手搭在泠鸢肩上,整个人的重量全都压在她身上,都快把她纤细的腰给压弯了,他高大的身子几乎将泠鸢盖住,从背后看着,不像是泠鸢扶着赵长离,而是赵长离拥着她。
韩承晔在后边撑着赵长离后背,他本觉得泠鸢被赵长离这么搭着肩肯定很吃力,要出手替她的。
奈何赵长离不乐意,他明明喝得不省人事,却能知道谁是他娘子,非要搭着泠鸢的肩走,旁人要来换,他一盖不配合,执拗得很。
如此,只能是泠鸢受累了。
走向宁王府东侧门的路上,点着的石宫灯照亮脚下的石子路,三人的脚步不疾不徐,夜里许是要下雨,现在有了些许凉意。
韩承晔在后头跟着,也伸手扶着赵长离后脊,与泠鸢闲谈道:“安儿可还好?我好久没去看他了,不知道他会叫爹爹了没有。”
“近来天气热,安儿前些日子身上起了红疹子,我和夫君……”
泠鸢正要与韩承晔说些话时,肩上靠着的某人突然开始半哭半闹起来,不停的用他的脸蹭着她的耳朵与颈项,阻着拦着不让她好好与人说话。
“阿鸢……阿鸢……我是你夫君……你不能不要我的……这一生,你就只能有我一个夫君。”
泠鸢身体受累不说,耳朵也被迫受累了,赵长离醉意深浓,在她耳边不停地说一些胡话,絮絮叨叨,委屈还带着些许哭腔,像个小哭包小媳妇儿似的。
“阿鸢……娘子……就让我做你今生的夫君,一生没有很长的,就算我有不好的,你也姑且忍忍,好不好?一生真的没有很长的。”赵长离心底藏着许多话,断断续续,句不成句,在她耳边柔声念叨着:“娘子,你要是忍不了,那夫君给你欺负,你怎么欺负我都成,怎么气我都可以,你想怎样都好……就是不能不要我……”
听着他多委屈似的,泠鸢皱眉,反驳道:“明明是你欺负我!”
赵长离脑子不清醒,她脑子也清醒不到哪里去,居然和一个喝醉了的人争辩。
“夫君没有欺负你,那是爱你……很爱很爱你……娘子明明很喜欢夫君服侍你的……”赵长离满是醉意的唇,贴在泠鸢耳廓上,笑道:“只要阿鸢愿意,夫君就乐意服侍你……夫君喜欢听娘子……唔唔……娘子,你别捂着我的嘴……可别把你的手弄脏了……”
泠鸢轻推他,红着脸警告他:“闭嘴!”
幸好赵长离贴着她耳朵说的,韩承晔在后边跟着没听到,要他听到了,今后泠鸢还怎么在他面前做个体面人?
他喝醉说胡话也就算了,还东拉西扯,什么私密话都说,要不要脸?
赵长离消停了一阵,三人走到半道上一处拐角的地方,此地有假山,比较黑。
韩承晔见泠鸢似是累了,道“郡王妃,这处比较黑,你可别摔着。”打算上前要扶住她的腰,“我扶着你,你扶着郡王,如此你也轻松些。”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