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有皇上在,臣很放心,皇上想要怎么查就怎么查,臣相信皇上,更相信在盛都的同僚。”
赵长离抬眼看向皇上,道:“但臣最重要的事,是前往洛州,现在春耕已经完毕,若这个时候来个天灾,因臣没到洛州,处理不及时,再酿成人祸,后果不堪设想,也是臣的罪过。”
皇上道:“若不查出真相,郡王你就急着赶往洛州,难道就不担心,你去往洛州时,这暗害你的郡王府的人会对郡王妃、对韩老太君下手吗?”
“臣想着,这凶手还不至于猖獗到如此地步,臣不在盛都,便对臣的亲人下手,这种事……也只有……”赵长离阴恻恻地看向皇帝,道:“也只有想要臣生出谋反之心的人才会做吧?”
见皇帝脸色一沉,赵长离高声道:“那此人用心也太险恶了,他不仅想要让臣陷于深仇大恨的旋涡里,还想让皇上陷入不义之中,臣的妻子祖母都在盛都,是因为臣相信,皇上定然不会让臣有后顾之忧,若臣的妻子祖母出了事,到时候,臣难免会怨怼皇上……”
皇帝被噎得一愣,黑着脸,道:“永安郡王言重了。”
赵长离道:“臣信任皇上,所以才敢说这些话,想必皇上不会计较臣的肺腑之言。”
也只有他赵长离敢说这些话,换做赵温时,他是断断没有这种底气与皇上这么说的,到底还是因为皇上留着赵长离还有用处,洛州也好,边关也好,现在,都得是赵长离出面去做事。
洛州的事若处置不好,民愤民怨一生,首当其冲的就是在洛州做事的赵长离,但一旦生出民愤来,盛都的皇帝也不好过。
赵长循是靠不住了的,皇帝不得不允许赵长离去洛州,只是调人这事,皇帝需得认真考虑。
不等皇帝考虑,定北侯与天南伯就冒了出来,支持赵长离,希望赵长离能快速解决洛州的事。
连定北侯与天南伯这两人都出面了,那些与洛州渭阳河堤坝案有关的人私下都以为,让赵长离前往洛州,于他们定然是有利的,纷纷站出来,附和定北侯与天南伯的意思,让皇帝早做决断,命赵长离速速调人前往洛州,解决洛州的事。
皇帝见状,手抓着龙椅扶手,他本想挑拨定北侯天南伯与永安郡王的关系,没曾想,永安郡王赵长离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一点都没打算计较,还心系洛州。
思前想后,犹豫不决,脑子里一片浆糊,最后被这些众口一词给说得烦了,大袖一挥,道:“罢罢罢,永安郡王你调人去洛州,速战速决,把洛州的事解决了。”
“皇上圣明!”
赵长离躬身作揖,目送皇上退朝,走出正殿,定北侯与天南伯都与他作揖。
定北侯道:“郡王果然是个守信之人,没有陷老夫于暗害郡王之事中。”
“定北侯守信,我赵某自然也守信。”
赵长离不与两人多言语,快步往宫门走去。
天南伯疑虑地看向赵长离的背影,道:“郡王身上受了伤,还走得如此匆忙,所为何事?”
定北侯走下石阶,缓缓道:“我听我夫人说,永安郡王与他那位郡王妃极好,郡王受伤,那位郡王妃想必很是担心,在宫门口等着他吧。”
天南伯道:“原来如此,怪道皇上适才说出郡王妃来,永安郡王就着急了。”
定北侯捻了一撮小胡子,道:“要不是郡王妃和韩老太君在盛都,皇帝怎么可能放心郡王调人前往洛州去?”
“我们这位皇上……”天南伯转身看了一眼正殿,叹一声,道:“果然圣明!”
两人面色有异,心中虽猜出暗杀永安郡王、嫁祸自己的可能是皇上,但两人没有再深究,是不愿意深究——有些事,若知道得太清楚,反而给自己添堵,看看赵长离,他这个受害之人都没有深究,他们不损一皮一肉,深究什么?
宫门外,泠鸢远远见到赵长离走出来,不顾身旁走来走去大小官员,径直往他跟前小跑去,往他怀里扑。
赵长离一把抱住她,脸上漾着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若是不来,你岂不生气?”泠鸢虽扑到他怀里,但没有结结实实往他身上压去,而是脚下刹住,自己站稳了,没碰着他。
赵长离但看着她笑,道:“我有那么爱生气吗?”
泠鸢嗤一声,道:“不知道是谁一大清早在我耳边念叨什么,‘哎,夫君我受伤了,还得去那宫里应付皇上,这也倒罢了,还得孤零零一个人走回来……’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在我面前装可怜,不就是为了让我来接你吗?”
此时,赵温时也从宫门处走出来,见到赵长离与泠鸢两人并肩走着。
因是在人前,两人看着好像没有那么亲密无间,泠鸢双手交握,放在身前,端端正正地走在御道之上,赵长离的手虚虚护着泠鸢后腰,两人除了肩膀偶尔碰到一处外,再无别的接触了,像极了当初的秦笙与赵温时。
只是,当初秦笙与赵温时是真的疏离,两人都互相不待见彼此,而泠鸢与赵长离却不是如此。
泠鸢时不时看向赵长离,眉间紧蹙,担心他的伤势,赵长离眼神温柔,溢出来的宠溺,全都落在泠鸢身上,根本看不见旁人。
两人眼神交融,只有彼此。
泠鸢低声问他:“有没有觉得疼呀?”
赵长离摇摇头,将她侧脸融到自己眼中,笑道:“不疼。”
泠鸢还是担心,道:“得赶快给你换药才是。”
赵长离眼眸半眯,笑道:“那有劳我家阿鸢了。”
泠鸢朝着远处一辆马车,抬抬下巴,道:“马车停在御道外面,一会儿上了车,我就给你把药换了。”
“在马车上就换药啊?”赵长离似有失望,道:“我还以为能在马车上做别的呢!”
泠鸢早知他这人那点心思,身子离他远了半步,警惕道:“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