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鸢的手又软又轻，还暖暖的，小小的，自己一抓住，她就逃不掉。
他根本就没有办法保持冷静，眼底早就一片红血，只是觉得这样反应太过，得忍耐，不能把她吓着。
那个时候的赵长离还不知道，这叫喜欢，只知道，自己很高兴，心情很好，很喜欢她的手摸着自己的手，很喜欢眼前的人。
甚至不想让她停下来，甚至希望她每天每日每次都这么对待自己。
“哦！”她一拍脑袋，磕磕绊绊地解释说道：“不是看手相，是……是摸骨。”
“摸骨？”十三岁的赵长离略想了想，居然说出：“别的地方的骨头不需要摸吗？就只是摸手吗？要不你再摸摸别的地方？”
他这话，显得好像他很期待阿鸢摸别的地方似的。
虽然当时他确实蛮期待的，但是说出口来，显得有些过于急迫。
急迫就急迫吧，当时他想的是，万一呢？她要是真的听了自己的话，自己岂不是会更高兴？
这话，还是把她给吓住了。
吓得小阿鸢忙收回手，揣回怀里，瑟缩了一下，不好意思道：“我就学到了摸手骨，别的地方，还没有，你别着急，我以后学了，定然第一个找你试一试。”
赵长离不知道她说这句话时，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心里想的便是等着阿鸢早一点学会。
因为若是太晚了，阿鸢和他都长大了，就不大好摸来摸去的了。
当时他知道男女授受不亲，长大了就得离远一些，他不想和阿鸢离远一些。
他认真问道：“那你摸出什么来了？”
“嗯……”她若有所思，既然用了这个借口，自然要圆回来，于是开始神叨叨胡诌起来，“你想来是会有……嗯……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的……不，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嗯……你……会有一个很好的妻子……那妻子贤良淑德，温柔可人……很讨人喜欢。”
妻儿什么的，那个时候的赵长离并不关心。
“还有……”小阿鸢最后摸着他的手，郑重其事，道：“赵长离，你会是一位很好的将军。”
十三岁的赵长离听她说得这么郑重，不禁抬眼问她：“这也是摸手骨摸出来的吗？”
小阿鸢摇摇头，道：“不是。”她杏眸带笑，梨涡深深，脆生生说着：“是我相信你，我的相信，比摸手骨还要准。”
这声，入了他的耳朵。
“好。”十三岁的赵长离点头。
好，是答应她，会实现她的相信，他一定会成为一位很好的将军。
一定会。
那日她眼底的笑意，和她的相信，是他心中永远的光，即使身处黑暗，也会知道，会有一束光在等着她。
“阿鸢。”赵长离拿过她摸手相的手，像十三岁时那样问她道：“你摸出什么来了？”
“我摸出来了……你今后定然是……”泠鸢抿了唇，眨了眨眼，笑道：“夫妻和睦，得一心人，白头偕老……还有……会是很好的将军，还有……”
“够了。”赵长离压下她的手，止住她，道：“别太贪心，这就够了。”
上天不喜欢太贪心的人。
他害怕太贪心，最后什么都没有，这世间，能贪得她一个，贪得她对自己的信任，已经是奢求，哪里敢再多要。
“就够了？”泠鸢觉得不够，还要添上几句，反正都是好听的话，多说几句又没什么。
赵长离摸摸她脑袋，笑道：“你还记得你以前替我摸骨时说的话吗？”
泠鸢茫然地摇摇头，道：“不记得了。”
赵长离抬起头，想了想，道：“你以前说……我会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不对，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你还说，我的妻子会是贤良淑德，温柔可人的。”
泠鸢听他这么一说，真的想起来一些。
那个时候自己就是看着他的手很好咬的样子，本来想要抓着来咬一口看看，奈何抓过来才发现，自己若是咬下去，显得很没有礼貌。
但她抓都抓起来了，不做点什么事，有些尴尬，于是她便顺手摸了起来。
她发现，赵长离的手摸起来很舒服，比自己的手大，青筋微显，骨节清晰，和自己的不一样，于是她摸着摸着，就没停下手。
再然后……那个时候的赵长离没推开自己，这给了她继续的勇气，手上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往他袖里深处摸去。
那个时候说他今后的妻子贤良淑德什么的，都是顺口胡诌的。
赵长离也真是的，小时候的话怎么能当真？
泠鸢听他这么说，皱眉道：“我不够贤良淑德？不够温柔可人吗？”
管他当真不当真，她就不喜欢不好听的话。
赵长离嗤声笑着，在她的蹙眉下，无奈点头：“够。”
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可人的，温柔嘛，也有，贤良淑德四个字，就算不上了。
既然她非得要这个四个字的评价，赵长离也不是不能给，只是觉得这四个字套在泠鸢身上，会将她把自己推远了。
贤良淑德，是疏离，相敬如宾自然就贤良，不会在意你做什么，保持距离，但凡亲密的夫妻，都不会要求另一方贤良淑德。
爱本来就是相互占有，相互索求，甚至相互破坏，是情感和欲望的交织，爱本身没有那么高尚，也没有那么堕落。
他既付出，就必须得到回应，他既想要占有她，就要得到她对自己的占有。
若是相敬如宾，他还不如和一块石头在一块。
赵长离想要泠鸢在意自己，自然不会要求她贤良淑德。
听他这么说，泠鸢得意道：“所以，我算得很准吧？”
“很准。”赵长离凑在她耳边，低声道：“既然准，那孩子就劳烦你多生几个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也好，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也罢，你都得生三个了……阿鸢，你受得住吗？”
现在一个都够呛，生孩子可不是一回二回熟的小事，而是每回生都要历经新磨难，再走一次鬼门关的事。
泠鸢这么惜命，这种事还是要慎重再慎重考虑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