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子？”
吕木匠皱眉：“你个猴崽子，又跑哪儿惹事儿了？”
小伙子是吕木匠的儿子，因为太能闹腾，人家索性就叫他吕猴了。
吕猴擦擦额头上的汗：“不是啊，老爹，真有大喜事！”
“三癞子被抓了！还被打了二十大板呢！”
听到这话，吕木匠手中的烟袋都掉了！
“你……你说什么？”
“哈哈哈哈！老天有眼，老天爷终于开眼了！”
一旁的叶栾兄弟三人听后，倒没什么太意外，但吕木匠的反应让他们有点奇怪。
叶栾小心问了句：“吕木匠，你和三癞子有什么过节吗？”
“何止是过节！”
吕木匠气呼呼地说道：“三癞子之前大白天地喝醉酒，到我店里闹，说什么要切一块两尺八长的木板。我按他说的切了，结果呢，他说太短了，要一块五尺长的木板。我给他了，结果他说太长，要我切成两块给他！”
“你们想啊，而不是故意消遣我吗？当时我骂了他两句，他们那些人就过来把我给打了一顿！我这条腿就是让他废的！还差点打断我的手，让我没了生计……”
吕木匠越说越恨，但也越痛快了。
他又问儿子：“按三癞子现在怎么样？”
“老爹，这还用问啊？那可是足足二十大板！三癞子屁股都打烂了，现在要人抬着才能回家！但你想想，他身边有这种好人吗？那帮没义气的直接跑了，他现在还趴在县衙门口哭呢！”
吕猴说得手舞足蹈，真像个小猴子。
吕木匠点点头，连连叫好。
“对了，三癞子是犯了什么事，被打成这样？”
吕猴眉飞色舞地答道：“我听说啊，他是跑到永乡白马村去收账，碰到钉子了。本来五百文的债，他开口就要找一个叫叶栾的书生要十两银子，后来还要二十两！”
“叶公子是读书人，但也不是软柿子。上去，哐哐哐几下，直接三拳两脚就把三癞子放倒了！三癞子那一伙人，一拥而上都不是他的对手！”
一旁的叶栾挑了挑眉毛。
喂喂喂，我就是打了两巴掌，人家也没有围殴。
好家伙。
你是学新闻学的吧？
有一说一，这吕猴不读书可惜了，嘴皮子还挺利索，说起这些一套一套的。
“那后来呢？”
吕木匠听得有些紧张了。
叶健和叶雄看他这样，也不好直接点破，只能憋着笑，继续听下去。
“那叶公子也不是一般人啊。人家去考试，放榜后献了一首诗个宋家小少爷，当时就得了十两银子赏银。永乡的吴举人听说这事，马上就登门拜访，正巧赶上三癞子在那儿撒泼哩！”
“喝，吴举人那是好惹的吗？直接上去就呵斥他一顿，然后啪啪就是两巴掌，嘶……然后对叶公子一阵拱手行礼，一见如故。老爹你想，既然如此 ，那三癞子能落个好？吴举人让他去县衙领了二十大板，这才有了他这罪有应得的一出！”
吕猴说得声情并茂，就跟他在现场看着一样。
叶栾表情复杂，不知道一会儿该说什么了。
吕木匠听得十分解气，又是一阵连连叫好。
就连站在一旁的叶栾三兄弟，他都差点没顾上。
还是吕猴提醒了，他才请人坐下来，商量送货的地方和时间。
“小兄弟，你住在哪里啊？”
“呃……永乡，白马村。”
“白马村？！”
吕木匠父子对视一眼：“就是……那个叶栾叶公子的老乡咯！你们今天也看到三癞子那事了吧？”
叶栾尴尬地点点头。
何止是看到啊。
“吕木匠，实不相瞒啊！”
叶雄拍一下叶栾的后背，骄傲地说道：“刚刚你儿子说的那个叶栾，就是我这个好弟弟啊！”
吕木匠父子傻眼了，嘴巴大张，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哎呀！哎呀！”
吕木匠一拍脑门，赶紧地刚刚收下的定钱拿出来：“叶公子，真是不住了！我怎么能收您这么多钱呢！您为民除害，还帮我出了这口恶气！我一定给您好好地打这张床。您呀，给个成本价就好！”
叶栾把钱推回去：“吕师傅，万万不可。您赚钱不容易，我这活还加急要，更辛苦您了。这些钱您留着喝点茶也好。”
“再说了，那三癞子欺负到我家，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管，都是该做的，何必称谢呢？我又不是专门为您出气，无心插柳而已，收钱就是无功受禄，不可啊！”
士农工商，农民过得那么辛苦，这些手艺人累就不说了，地位也不高。赚钱更难。
叶栾心想在不缺钱的时候，能让点利就让点，不用贪这种便宜和优惠。
吕猴一脸崇拜地看着叶栾，说道：“叶公子真是读书人，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叶栾笑着看他：“你也不差啊，刚刚说的故事挺好的。虽然夸张一点，但也引人入胜。对了，你也上学了吧？”
吕猴挠挠脸，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他呀，就是喜欢耍点嘴皮子。哪里读得了书？我这个小店，一年下来吃饭不容易，哪里有钱送他上学堂？光是给先生的束脩我也拿不出手啊！”
吕木匠拍拍吕猴的肩膀：“他现在帮我跑腿送货，将来有个手艺能吃上饭就不错了！”
叶栾听后，也是不胜感慨。
幸好自己有两个好哥哥，就是自己吃不饱穿不暖，也一定要供自己上学。否则，他现在恐怕还在温饱线上挣扎上吧。
接着叶栾兄弟三人又把住址交代一遍，准备去买点米面粮食，猪肉什么的就回去了。
这时，吕猴忽然叫住叶栾，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叶公子！”
叶栾吓了一跳：“小兄弟，你这是干嘛呀。”
“小畜生，大白天，你给我丢什么人啊？”
吕木匠急了，过去就要踢吕猴。
叶健赶紧拦住：“吕师傅，吕师傅，先听听孩子说什么！”
吕猴咬着下唇，涨红了脸。
刚刚还伶牙俐齿的他，这会儿反倒有些不好开口了，只能是用渴望目光看着叶栾。
看着这双眼睛，叶栾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张公益广告照片。
那个女孩看镜头的大眼睛，也如此时的吕猴一样。
叶栾问道：“你……是不是想读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