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轻笑一声，尽可能地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然后调侃道：“说到底还是看不起我这个侧夫人。没想到啊，这多年过去了，我这个做侧夫人的还是会被瞧不起。想来也真是感慨，主要是我也没想到我会被这一个小丫头瞧不起。”
裴氏说完又看向夫人。
“夫人，您和苓儿的关系一向很好，她这么瞧不起我，该不会也是夫人您的意思吧？”
“当然不是。”秦氏淡淡地说。
“不过夫人就算心里真是这么想的，肯定也不会说得那么直接。”裴氏长叹一声，“其实这么多年来，我和夫人一直都在争老爷子，原以为已经疲惫了，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只不过夫人您生了儿子，哪怕是一个野种，现在也得尊称您一声母亲。”
裴氏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加重了“野种”这两个字，像是故意挑事的。
“我好歹也是宁国公夫人，不管是谁生的孩子，都要称呼我一声母亲吧？”夫人反问道。
裴氏刚要说话，苏苓也配合地说道：“没错。我之前也听人说过，只要是做正室的，即便是侧室生下来的孩子也要称呼正室为母亲。当时我还觉得既然不是我生的，我为什么要给别人生的孩子当母亲？不过现在想想也的确很有道理，毕竟是家里的主母，这也合情合理。”
裴氏瞪了苏苓一眼。
苏苓赶忙又解释道：“裴姨娘您别生气，我说这些也不是针对您，我就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裴氏冷笑道：“的确，你确实只是就事论事。只是你这丫头果然不够圆滑，你甚至不知道在什么情况下应该闭上嘴巴少说话。”
“我只是觉得自己说的这些对您没什么影响啊。”苏苓歪着头说，“毕竟您也没有孩子，所以您的孩子也不会称呼夫人为母亲。毕竟您一个孩子都没有，怎么称呼夫人啊？”
“你……”
苏苓这话简直是戳到了裴氏的死穴，裴氏的脸都绿了。
“裴姨娘您千万别生气。其实没有孩子也不是您的错，可能是缘分没到吧。您现在年纪也摆在这里，以后应该也不会有机会了。”
“苏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苏苓眨了眨眼睛解释道：“您千万别生气。我是大夫，我觉得我有义务跟您好好说说这件事。以您现在这个年纪，就算您真的怀上了孩子，那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到时候孩子未必能保得住不说，说不定您的身体也会受影响……万一孩子没保住，您又一命呜呼，那岂不是太吃亏了？”
裴氏站起来扬起手就要给苏苓一巴掌。
不过苏苓也早就预料到裴氏会这么做，她快速往后退了一步，裴氏的胳膊一挥动，直接扑了个空。
裴氏的动作幅度有些大，她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出去。
裴氏黑着脸，气急败坏地说：“苏苓！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竟然敢这么侮辱我！你这丫头到底有没有家教！你们苏家就是这么教育女儿的吗？”
苏苓委屈地低下头，小声说：“您可能不知道。我就只是苏家的一个庶女，在苏家备受欺负。从小到大也没人教我什么规矩，都是靠我自学成才。可能我学得还不是特别好，您千万要多担待。”
苏苓说完之后就走到秦氏身边，给秦氏行了个礼。
“夫人，今天的事真是不好意思。我原本只是想和姨娘说一下这身体上的事，不想让裴姨娘冒险，就是没想到裴姨娘现在竟然这么生气。惹裴姨娘生气不是我的本意，还请夫人原谅。”
秦氏摇了摇头说：“你啊，有些时候说话还是要多注意一些。这次是跟裴姨娘，大家都是一家人，裴姨娘肯定也不会真的怪罪你。但你这张嘴如果出去也是这样，恐怕就会给你自己惹来不少麻烦。”
听秦氏这么说，裴姨娘就更不高兴了。
“夫人！我什么时候说不会怪罪她了？作为一个晚辈，竟然都不懂得尊重长辈，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家法处置吗？”
“家法？”秦氏叹气道，“现在柳君珩的身体还需要苏苓来照顾，倘若我真的给她用了家法，到时候谁去照顾柳君珩？”
“夫人什么时候这么在乎那个野种了？”裴氏反问。
“倒也不是我在乎，是太子在乎。太子那天来的时候还特意交代了，说要好好照顾柳君珩。倘若柳君珩真的在府上出了什么事，太子肯定会来闹。虽然老爷子是宁国公，太子应该尊敬老爷子，但太子毕竟是太子。现在的太子将来还会成为一国之君，这是我们能得罪的起的吗？”
裴氏还是不赶紧，秦氏赶在裴氏说话前又说道：“你一个晚辈，当真要和一个小丫头计较吗？你活了这一把年纪，总不至于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吧？”
“夫人倒是好肚量！既然夫人现在这么说了，那就盼着将来这丫头用同样的方法气夫人的时候，夫人也能原谅她！”
裴氏说完就气冲冲地跑走了。
苏苓看着裴氏这个气急败坏的背影，差点没崩住。
秦氏瞪了苏苓一眼说：“你刚才和裴氏说的那些话可真是太气人了。别说是裴氏，我在旁边听着都觉得扎心。”
“那就对了。裴姨娘这么多年也没做过什么好事，你不能直接对付她，但是我可以啊。反正我本来就是个不懂规矩的丫头，裴姨娘生气就气吧。”
“你倒也不怕她将来对付你。”
“我倒觉得这裴姨娘也没多久好日子过了。”苏苓眯起眼睛说，“等什么时候她背后的大树倒了，她自然就跟着倒了。”
秦氏深深地看着苏苓，不过没说话。
两个人似乎都若有所思了起来，但是又都很有默契地谁都没提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苏苓惹怒裴氏这件事很快就传倒了叶倾阳的耳朵里，这对叶倾阳来说显然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叶倾阳马上端着一盘点心去找了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