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将苏苓打发走，然后以要教训苏湘的名义将苏湘留在了身边。
苏湘本来就瞧不上裴氏一个做姨娘的，刚才裴氏又当着苏苓的面给了她不痛快，现在裴氏让她留下的时候，苏湘的脸别提多臭了。
“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你听了之后应该觉得很不顺耳吧？”
苏湘冷笑一声对裴氏说道：“妾身不敢。裴姨娘刚才说的都是您的肺腑之言，也是您这么多年做姨娘做出来的心得。妾身知道您和妾身说这些也只是希望妾身能好好留在这过日子，您是一番好意，妾身怎么可能抱怨您呢？”
“听听你现在说话的这怨气。”裴氏冷笑道，“想当年我也和你一样，不管怎么样就是不服气。我觉得自己很优秀，我觉得我可以当正室，可为什么我就只能做个姨娘？为什么我不是夫人？”
裴氏站了起来，走到苏湘身边，意味深长地说：“后来我想通了，那是因为我的身份配不上正室的位置。”
“裴姨娘说的这些是您的经验，不过这对妾身来说没什么用。裴姨娘可能不知道，苏苓在苏家只是一个庶出，是个不受宠的庶女。更甚者，其实我父亲并不认同她，甚至都从来没把她当成过自己的亲生女儿。我就不一样了，我的母亲就是苏家的夫人，我才是嫡出！”
苏湘说这话的时候透着骄傲。
没错，这就是嫡出的骄傲。
“哦？所以听你的意思，你是嫡女，那苏苓反倒是个多余的？”
“她就是个私生女罢了。没人知道她的亲生母亲是谁，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我父亲更不知道。这样的身份，怎么配得上世子妃的身份？”
“那你确实比我可怜。你的确和我不一样，我只是个庶女，配不上正妻的身份也就罢了。可你作为一个嫡女，现在竟然还被庶女压了一头……你这日子可过得真苦。”
“但即便如此，刚才您还是当着苏苓的面数落了我。”
苏湘瞥了裴氏一眼，然后冷笑道：“姨娘都不了解我，现在反而对我产生了同情，那刚才姨娘为何又要说教我呢？”
“当然是因为不了解。”裴氏轻轻拍了拍苏湘的肩膀，“你们那个院子里的人平时和我都很少有交情，我不了解也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你觉得不高兴，那你以后有时间可以经常来我这逛逛，我们多说说话，这样就能对你多一些了解。”
“还是算了吧。我只是一个侧妃，我这样的身份都不配和您说话。”
苏湘转身就要走。
“但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个过来人。如果你愿意留在我这和我说说话，我倒可以和你说一说我这么多年在这宁国公府生存的经验。”
苏湘本来都要走了，但是现在听到裴氏说这话，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见苏湘的脚步停了下来，裴氏又说道：“我知道你也是个好学的人。不管怎么样，就算你现在再不高兴，你也已经嫁过来了。既然如此，你就应该学会适应新的环境。环境是不会主动适应你的，如果你也不愿意适应自己的新身份，那你以后会过得很煎熬。”
“那您是想帮我吗？”
“我是有这个想法，不过能不能帮到你，还要看你自己有没有本事。”
苏湘抿了抿唇，然后又坐了回去。
裴氏笑着说：“看你这么好学，你应该是个有出息的人。”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从裴姨娘这里学到些东西。”
“相信我，一定可以的。”
“那您对苏苓有什么看法？您刚才和苏苓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我以为您也是喜欢苏苓的。”
“我会喜欢那丫头？”裴氏突然大笑了起来，“那丫头的确很聪明，但就是因为她太聪明了，所以我不可能喜欢她。”
“哦？那是因为她和夫人走得更近，所以您才不喜欢她的吗？”
裴氏轻笑道：“你的确很聪明。没错，也有你说的这种原因，不过更多的是因为我觉得苏苓这人不简单。”
“她也只是个普通的人而已，能有多不简单？”苏湘不屑地说，“似乎所有人都很看好她。她会医术，她自己开了医馆，她治病救人，所以大家都都高看她一眼。但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有自己倒霉的生活，所以……”
“你看，你有妄自菲薄了不是？你有没有想过，苏苓现在做的这些可以成为大家夸奖她、欣赏她的理由，将来却也有可能会给她带来巨大的麻烦？”
“麻烦？什么麻烦？”
“和苏苓比起来，你的确算不上聪明。”裴氏又摇了摇头说，“那我现在问你，你是希望柳君珩死，然后你高高兴兴地守寡。还是说你更希望苏苓离开这里，然后你成为柳君珩唯一的世子妃？”
裴氏的这个问题可真是把苏湘给问住了。
苏湘一时之间也回答不上来。
“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你竟然还需要想这么长时间？”
“我，我也不知道。”
“你可真是让我失望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竟然需要想这么长时间，而且还想不明白。”
“还请裴姨娘赐教。”
“柳君珩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这是现在大家公认的事实。没有哪个大夫能救柳君珩，只有一个苏苓还在苦苦挣扎。不管你怎么样，苏苓对柳君珩的确很好，她为了柳君珩的命做了不少事，也是因为她，柳君珩才能堪堪撑到现在。”
“苏苓是个大夫，这本来就是她的责任。”苏湘撇嘴说，“就算这个人不是柳君珩，只要是她手里的病人，她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将那人救回来。”
“没错，所以如果苏苓不在了呢？”
“什么？”
“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可千万别当真。”裴氏意味深长地说，“我只是觉得苏苓现在是你的绊脚石，是你人生中的最大阻碍。如果苏苓不在了，你就会成为世子妃。与此同时，如果苏苓不在了，柳君珩也活不成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