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寒舟看了厉导一眼，似乎是在思考。
在宋栖无比的期待简寒舟拒绝的时候，那道清瘦的人影站了起来。
衬衫长裤，比平日里看起来稍稍正式了那么一点点。
宋栖：“！”
显然是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看到简寒舟已经是意外了，现在居然还要和简寒舟一起演戏！
宋栖很方。
简寒舟已经走了出来，背对着厉导几人，他看着宋栖如临大敌的模样，眼底闪过了一抹笑意。
而后，他站到了宋栖的对面，语气有些懒懒的：“宋老师好像不太想跟我搭戏？”
“？”
宋栖强装镇定的微微一笑，“我演技差，担不起简神一句‘老师’。”
“演技差还敢来试厉导的戏？”简寒舟轻啧。
宋栖：“？”
客气！
客气不知道吗？
她极度怀疑简寒舟给她推这个角色的时候就是为了此时此刻能够故意报复她！
就很过分！
见宋栖不说话，简寒舟眼梢微扬，又开口道：“试戏都不肯跟我搭戏，真要到拍戏的时候你也这样？”
宋栖微笑：“能和简神搭戏，是我的幸运。”
简寒舟：“确实是。”
宋栖：“……”
“行了寒舟，你够了啊。”
厉导也是鲜少见他这么话多，提醒了一句后，也正色了起来，“崖香这个角色呢是个风。尘女，镜头不多，但最有爆发力的是她不肯跟沈珩离开，独自面对日军的那一段，你们就演分别的这段吧。”
沈珩，《山河》这部电影里的男主角。
宋栖点了点头。
厉导把这一场的剧本递给她，问她五分钟够不够。
宋栖：“够。”
这段戏确实不太好演，主要是一下子要进入到状态，还得情绪大爆发，这个转变太快了。
五分钟时间到，宋栖还在酝酿。
“崖香。”
简寒舟突然喊了一声，低低的声音透着一丝严肃。
宋栖一抬头，就见简寒舟朝着她快步走了过来，沉着脸往后看了一眼，做了个紧急关门的动作。
紧迫感瞬间就起来了。
简寒舟已然入戏。
宋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敛了心神，有些惊讶的往沈珩的后面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他：“出事了？”
“嗯。”
简寒舟扶住宋栖的肩往里推，语气沉稳中还透着几丝急切：“日军已经发现这里了，正派人往这里赶来，你快走！”
宋栖被他推的踉跄了一下，焦急的看着他：“那你呢？”
“我走不了。”简寒舟抿着唇声音低沉，“我要走了，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死！”
“那我也不走。”
宋栖站好，虚虚的做了个拢披肩的动作，紧张的神情反而淡定了下来。
见简寒舟盯着她，“你必须得走！”
宋栖忽然弯唇一笑，风情万种，“我本出身风。尘，又能走到哪里去？”
她走到简寒舟的面前，仰着头看着他，笑渐渐收了起来，自带风情的眼眸中神色懔然。
“崖香死不足惜，但沈二少你不一样，你若被他们抓住，抗战大军必然损失惨重，孰轻孰重沈二少肯定比我更清楚。”
“崖香！”
“他们本来就是来抓我的吧？”
宋栖又笑了一下，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简寒舟，温温柔柔的，“我要是逃了，这里的人才是真的都要死。沈二少又何必为了崖香一条贱命而牺牲自己呢！”
简寒舟幽邃的眸子盯着宋栖，里面有火光在闪耀。
他扶着宋栖的肩膀，眼神坚决：“那就一起走，我们绝不放弃任何一个同胞！”
宋栖摇头。
“我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能苟活这么长时间帮到你们，对我来说，这一生就没有白活。”
牺牲崖香是所有答案里最好的、损失最小的选择。
没有比这更好的答案。
简寒舟沉默的看着她，眼底是压抑的悲痛和挣扎，还有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他不愿牺牲任何一个人，
“生难做人杰，死亦非鬼雄。”
宋栖浅浅的笑了一下。
没有了纸醉金迷的妖艳，也没有游走于男人间的那种魅惑，此时的她眼神干净纯粹，温柔却又透着决绝。
“等到抗战胜利那天，沈二少若还记得我，还烦请洒一壶清酒告诉我一声，至少证明，我在这个世界上渺小而又真实的活过。”
……
宋栖一下子进入到这种悲痛的戏里面，有些难以抽身。
简寒舟已经出戏了。
垂眸看了眼身边的女人，他啧了一声，“入戏还挺深。”
一句话瞬间让宋栖清醒了过来。
她瞪了简寒舟一眼。
瞪完她瞬间反应过来，这屋子里面还有其他人在，脸一瞬间就红了，哪哪都是尴尬。
“寒舟你先过来。”厉导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批评他道：“让你搭戏你还搭上瘾了是不是？”
简寒舟神色淡定：“我倒是想，你要把人留下我就可以多演一会儿了。”
厉骁：“？”
宋栖：“？？？”
别问，问就是脸更红了。
“行，你的表演我们已经看到了，你先回去，后续有结果会有人联系你。”
厉骁轻咳一声，说的很官方。
宋栖朝几人鞠了一躬，“谢谢。”
人一出去，厉骁就侧过身看向简寒舟，一脸审问：“我说你怎么回事儿，让你搭戏就搭戏，你帮她干什么？就这么想跟她演戏？”
剩下两人也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看着简寒舟。
厉导这哪里是斥责，这分明是在八卦！
“敬业也有错？”
简寒舟往那一靠，神色懒淡道：“我要真想帮她，她还需要试镜吗？厉导难道连这个面子都不肯给我？”
厉骁：“？？？”
他转过头看向另外两人，又气又好笑：“听听他这说的什么话，感情我还应该感谢他没让我开后门是不是？”
副导演笑了一声，“他这是在怪你不自觉，明知道他对这小姑娘不一般，你还故意把最难的戏份给她来演，你这不是过分嘛！”
“对啊，厉导你过分了！”
制片人也笑，“你自己不心疼就算了，你还不让寒舟心疼？”
厉骁呵了一声。
他看向简寒舟：“你也这么觉得的？”
简寒舟扬眉，一副这还要解释吗的表情：“我的人我还不能心疼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