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小产本不凶险,可我在冰天雪地中跪了许久,又受棍棒捶打,直接晕死了过去。
血水从房中一盆又一盆地抬出,矜贵自持的陈彦昭红了眼,声音喑哑嘶吼着让御医务必保下我的命。
我迷糊醒来的时候,手被陈彦昭紧紧握在手中,双眼猩红看起来好像一整夜都在守着我。
见我醒来,他怜惜地抚摸着我的脸,好像我是瓷娃娃,怕把我碰坏了一样。
“身子好受些了吗?
“孩子的事为什么不早些和我说?”
我低头嘲讽一笑,再仰起脸就是满目泪花,勉强撑起身子向他告罪:
“我本就是姐姐的替身……如今姐姐回来了,我怕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想着出府以后独自带着这个孩子。
“可是……呜呜呜……如今孩子也没了……”
我扑进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你想要离开?”陈彦昭抓着我的手不自觉地握紧,表情有些冷冽。
我像被抛弃的羔羊,可怜兮兮地靠在他怀里,哽咽着说道:“他们都说你要把我送走。”
陈彦昭的神情逐渐温柔,叹了一口气:“别胡思乱想,只要你乖乖听话,本宫自是会护着你的。”
陈彦昭推了政务陪着我,被他搂在怀里,我彻夜难眠。
趁他熟睡,我蹑手蹑脚地钻出来,看着窗上映着的人影,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触摸。
“子璋,你别担心,我没事。”我靠上窗檐轻声说道。
子璋固执地站在窗外,我看着窗外人影浮动,觉得很是心安,靠在梳妆台上沉沉睡去。
恍惚间,我回到了同子璋定亲后的第一个冬天。
他陪我去寺庙祈福,回城的时候雪花飞扬。
我嫌马车太快,想要和子璋多待一会儿,跳下车驾拉着子璋陪我走回去。
他宠溺地拍了拍我的脑袋,担心我着凉,给我披上了狐裘,然后将我的手攥在手心,牵着我慢慢地往城里走去。
雪花缓缓落下,白了他的眉梢,我的青丝。
我原以为我们会如那天一般,相守到白头。
好在,现在还不晚,只要陈彦昭死了,我就能同子璋在一起了。
第二天清晨,陈彦昭早早离去,昨日因为关心我冷落了姐姐,今日再不去赔罪,素来众星捧月的姐姐肯定要生他的气了。
覆盖着厚厚积雪的窗台上躺着一枝娇艳欲滴的红梅,我拿起红梅在鼻尖轻嗅,娇羞的看向庭院中扫雪的子璋。
如松柏坚挺的身影身着青衫,在白茫茫的园中让人一眼就看到他。
雪很大,却没有一片雪花落在他身上。
6
因为流产,我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整个人更加沉默寡言,身体每况愈下。
大夫说我这是心气郁结,要多出去走走。
陈彦昭思虑良久,不再将我拘禁在东宫,可外出,但需要由他的亲卫层层守护。
我想要去皇家寺庙为夭折的孩子祈福,陈彦昭吻上我愁绪不解的双眸:“那孩子跟咱们没缘,你也该宽心了,咱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我娇弱地靠在他怀里,嘴角不屑一笑,嘴上却是千恩万谢:“多谢殿下记挂,我……我只是想为那孩子祈福,望他来世投个好胎,不要再碰上我这样没用的娘亲了。”
痛苦之色在陈彦昭眼眸中荡漾,最终点头应允我。
我虔诚地跪在殿中,祈求菩萨保佑我能脱离苦海,和子璋远离京城喧嚣,粗茶淡饭,三餐四季相伴一生。
我为彰显诚心,决心在殿中跪上一天一夜。
夜半时分,趁大殿空无一人,夜色朦胧,我让丫鬟扮作我跪在殿前。
而我则闪身进了佛像下的密道。
昏暗悠长的密道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密道尽头,一个衣着华贵气质卓然的少年举杯端坐。
正是大夏的二皇子,陈彦昭的死敌,也是我此行要见的人。
今日是二皇子母妃忌日,他每年都来此祭拜,并不会因人怀疑。
半年前,他冒险传信邀我入局,帮他对付陈彦昭,我欣然答应。
我和他谋划一番,天色将明我起身准备离去。
久坐腿麻,我踉跄了一下,子璋眼疾手快的扶住我,神色十分担忧:“算计陈彦昭绝非易事,一旦败露他不会放过你的,晚星,此事就交给我吧!你莫要参与好不好。”
我深情地抚摸着他的脸庞,坚决摇了摇头:“子璋此事只有我能做成,趁他对我有几分愧疚之意,更好窃取情报。”
子璋还要说什么,被我踮起脚尖轻吻堵住,而后食指轻压在他冰冷的薄唇。
身后的二皇子狐疑地看向这边,面有不解,似是惊讶于我同子璋的亲昵之举。
只是神色好似在看一个疯子。
我刚同丫鬟换过装束,正殿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染着风霜的陈彦昭快步而来,心疼的将我抱在怀里。
“殿下怎么来了?”
我有些诧异,他不是在陪姐姐吗,更多的是心惊,再晚一步出来,和二皇子密谋的事恐将败露。
目光快速扫过大殿,发现遮掩地道机关的帘子歪了,心下一惊。
陈彦昭目光缱绻,抬起我的下巴,低头轻轻咬了咬我的嘴唇:“本宫想你了。”
“啊!”
我痴痴地抬头,眼中震惊和惊喜交加,活脱脱一个爱慕他的痴情人形象。
陈彦昭低笑一声,修长的指腹从腰间钻进,有些冰凉的指腹在盈盈一握的腰间摩挲,手臂收紧,将我往他怀里带。
突如其来的冰凉使我一颤,顺势趴在他胸膛上,他的呼吸逐渐加重,我强忍恶心,假作娇羞轻声呢喃。
“殿下……”拉长的尾音带着轻柔的颤抖。
被他囚禁折腾了一年,对他的敏感了如指掌。
陈彦昭闷哼一声,我顺势勾着他的脖子倒下,不动声色地借力将帘子扶正。
意乱情迷之下,陈彦昭专注于我微张的红唇,并没有发现异样。
7
太子再次选妃在即,有陈彦昭保驾护航,即便是逃婚打了皇家的脸,姐姐再次进入候选行列。
不多久,关于萧家大小姐,萧明月故意谋害皇嗣的事越传越盛。
我被她罚跪杖责导致流产的事,被传得满城皆知。
很快传进了皇后的耳中,当即气得大骂太子。
“这就是你说的蕙质兰心?
“如此蛇蝎妇人,怎么当得起太子妃之位!你究竟看上她哪一点!?”
皇后骂萧明月的话从宫中传出,恃宠而骄的萧明月冲进东宫和陈彦昭大吵了一架。
萧明月泪眼蒙眬却紧咬着嘴唇,一副坚强小白花的模样。
“陈彦昭你不是说过会等我一辈子吗?弄了一个替身恶心我就算了,还让她怀了你的孩子!
“怎么,只允许她在你身边恶心我,不准我出手报复吗?我都说了几百遍我不是故意的,连你也不信我?”
陈彦昭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却温柔小意地安抚萧明月。
“我不是怪你的意思,一个孩子而已没了就没了,只是她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你如此苛待,传出去有损你的名声。”
眼见陈彦昭还站在自己这边,萧明月得意地朝站在门口的我一笑。
“我为了你甘愿牺牲自由困在这皇城,陈彦昭你可不能负了我。”
“明月,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
萧明月娇羞一笑,挑衅地扫了我一眼:“那……萧晚星你打算如何处置。”
素来高高在上的萧大小姐,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丈夫有别的女人。
陈彦昭并没有发现我的到来,捧着萧明月脸颊的手一愣,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很快被坚定的狠戾取代。
“大婚前,我会处理了她。”
这话,已是默认了太子妃之位非萧明月莫属。
目睹一切的我跌坐在门口,泪水砸在地板上,在陈彦昭发现我之前跑进雪里,跌跌撞撞地狼狈逃离。
当着宫人的面满面泪痕躲进屋里,将房门紧锁,一脸冷漠的抹去泪珠。
凭什么要我和子璋的苦难衬托他们二人你追我赶的情趣。
只要稍一回想他们二人浓情蜜意的画面,我就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
可我还要装作无依无靠的浮萍,矫揉造作地在他二人之间周旋。
我靠在子璋肩上,仰头迎上他明亮的眸子,视线被湿润模糊。
“很快地,子璋,很快我们就能离开了。”
只是……
陈彦昭方才的神情似有嫌恶,虽转瞬即逝,但我看得真切。
可他是大夏的太子,权倾天下,为何要与萧明月虚与委蛇?
萧明月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
8
少时,萧明月时常在府中喃喃自语。
“这古代女人就是无聊,整天受封建礼教压迫,全是一些只知道伤春悲秋的笼中雀。
“凭我现代人的知识,何愁闯不出一片天地。”
她口中时常吐出大夏没有的名川大山。
做的诗也惊为天人,时而伤春悲秋,时而金戈铁马,风格迥异。
她作的“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广为流传。
可大夏邻国并没有叫楼兰的。
以前我就想,那些诗,是她作的吗?
可惜那时遭她欺压,并没有能力查证。
我让二皇子暗中监视萧明月,她时常在没人的时候自吹自擂。
通过连日观察,我得出一个结论。
原来萧明月来自另一个时空,还有一个名为“大女主系统”的物件相助。
那系统能不仅能助她化险为夷,还能预知未来。
萧明月曾沾沾自喜地说:“要不是我古诗背得好,抢了萧晚星才女的名号,凭她那副狐媚样,陈彦昭就像原剧情一样看上她了。
“哼,不过是长了张漂亮脸蛋,等我当了太子妃,就把她卖到勾栏去,让她遭千人骑万人枕。
“什么女主,在我面前屁都不是!”
……
一年前,萧明月见陈彦昭对他死心塌地,才放心离开,去攻略敌国摄政王。
“怒发冲冠为红颜,举国之力争夺我这个美人,嘻嘻,想想就刺激。”
萧明月捂着脸,洋洋自得地说道。
预知未来?难怪陈彦昭对她如此锲而不舍。
萧明月自以为把陈彦昭迷得五迷三道。
难道他当真不知,她和敌国摄政王那些风流韵事吗?
自她暴露能力的那刻开始,她的一言一行都在暗卫的严密监视下,时刻报给陈彦昭。
加上这一层利益关系,看来想要对付萧明月并不容易。
她和陈彦昭之间利益牵扯过深,只要萧明月还有用,陈彦昭必会死保她。
却也不是无懈可击。
只要萧明月没了用,我稍加一把火,就会令他们分崩离析。
9
没几日八卦的中心转到了我身上,说我勾引陈彦昭逼得姐姐不得不远走他乡。
骂我为了攀权附贵自甘下贱。
陈彦昭头一次带我去赏梅宴,坐上马车的我雀跃不已,娇羞地在他脸颊上留下一吻。
他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之意,神情复杂地迎上我饱含深情的目光,迟疑了许久,方才伸手将我揉进怀里。
陈彦昭一到便被萧明月请走了,我孤寂地走在园中,各家贵女对我避若蛇蝎。
落在我身上皆是鄙夷的目光。
“瞧她那狐媚的样子,都和别人订亲了,还勾引太子殿下。”
“进了东宫又如何,如今还不是没名没分的。”
“要我说,小产就是老天给她的报应。”
我站在廊下,听着她们旁若无人地调笑,时不时地看我一眼。
明显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萧明月得意地望向我,陈彦昭故意带我来,让我送上门被羞辱,只为博她一笑。
我凄然一笑,转身神色依旧淡漠。
等陈彦昭想起我,寻来时,只见我泪水涟涟坐在寒风中,小小的一团就那样瑟缩着,摇摇欲坠地就要往池里掉下去。
“晚星!”
我被人狠狠拉入怀中,能感受到身后人的害怕和紧张。
我慌张如林间小鹿,抬头发现是陈彦昭,慌乱擦拭着眼泪,故作坚强。
我苍白的面容映在他的眼睛里,明明是笑着却比哭泣还悲伤。
他于风雪中抚上我的脸庞,滚烫的泪花再次落下,我再也强撑不住。
情绪崩溃还不忘向他道歉:“殿下恕罪,我不在意她们骂我,真的,还有孩子是我没福气孕育殿下的子嗣,都是我的错……我……”
我茫然地望着他,再也说不下去。
陈彦昭眼里闪过一丝悔意,将我打横抱起回了东宫。
“晚星,是我不好,不该留你一人,以后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我假做感动靠在他怀里,心里清楚与权力相比,我什么都算不得。
他自以为是的深情连他自己都感动不了。
这不,还没踏出赏梅宴,就被萧明月拦下。
陈彦昭没有护着我,任由萧明月对我拳脚相向。
“贱人!你算什么东西敢抢我的人!”
我惊惶失措地躲避着,仓皇间萧明月不小心一耳光打在了陈彦昭脸上。
热闹的宴会顿时鸦雀无声,掌掴储君乃是大罪。
我饶有兴趣地看向陈彦昭,他眉头抽搐明显是在强压怒气。
可萧明月被他宠惯了,声音尖锐地喊道:“陈彦昭,你给我杀了她,马上杀了她!”
气氛再次凝固。
陈彦昭还在权衡,想要保萧明月。
陈彦昭封了众人的口,最终只传出萧家二女为太子争风吃醋的故事。
可朝局纷争,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渐渐传出陈彦昭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说法。
更有老臣进言,太子沉迷美色,今日能为美人失了皇家威仪,保不齐明日就失了江山。
不堪为储君。
陈彦昭本就因朝事忧心,萧明月还步步紧逼。
“陈彦昭你什么意思,圣旨迟迟未下,是不想让我当太子妃吗?”
“明月,这次确实是你做过了,被人抓住了错处,我能怎么办?”
陈彦昭很是不耐烦,就差咬牙切齿了。
他送走了萧明月,见我在廊下翘首以盼,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中衣。
连忙解了身上的披风为我穿上:“天凉,你过来怎么不多穿一些衣服。”
“我……听说姐姐来了,我……我怕……”
“怕什么?”
目光下移,见我未穿鞋袜,目光微蹙,竟蹲下身子将我的脚捂在怀里。
“晚星,本宫许你太子妃之位。”
高高在上的施舍。
我很清楚,即便陈彦昭此刻有几分真心,更多的是在我身上找成就感。
萧明月天赋异禀,即使给他戴了绿帽子,他也得咬牙忍着。
而我只是一朵只会攀附的菟丝花,除了依靠他,等候他的垂怜之外,毫无办法。
不过,我并不在意。
我想要的,也不是他的真心。
只是在他身边探查消息而已。
10
萧明月预言中州大旱,陈彦昭早早屯粮,却非要等到灾情严重,才站出来赈灾,彰显太子恩德。
我传出消息,二皇子提前部署,不仅抢了他的功,还避免了饿殍遍野的景象。
在我的安排下,萧明月的预言接连失利,陈彦昭难免疑心她有二心。
陈彦昭发现二皇子的人似与萧明月有瓜葛。
二皇子野心勃勃,短短月余就获得了不少朝臣的支持。
他当机立断出手,册封萧明月为太子妃。
将一脸落寞的我圈在怀里:“晚星放心,等本宫当了皇帝,就封你做皇贵妃。
“天上地下,独宠你一人。”
我嘲讽一笑,轻轻吸了下鼻子:“我都听殿下的。”
萧明月得意洋洋地找来向我炫耀:“我的好妹妹,往后我就是这部书的主角了。
“而你,不过是一个人人唾弃的贱货!
“真是可惜了宋子璋,生得那般英俊,要是他爱慕的是我,也就不用死了。”
我脸色苍白,勉强扶住桌案才没有倒下。
我的子璋死了?
……
是的。
我的子璋半年前就死了。
只是我一直不肯承认而已,还时常幻想他还在我身边。
幻想他陪我看雪,替我摘枝头娇艳欲滴的红梅……
萧明月寄回来的一封信害死了他。
明明是她写给陈彦昭的信,写的却是我和子璋之间的亲昵。
她是故意的。
听闻陈彦昭对我宠爱有加,就想除了我。
没想到陈彦昭暴怒,剑指我颈间,森寒地看了我一眼,咬牙反手杀了子璋。
陈彦昭连他的尸身都不放过,他浑身没一块好的肉,被扔进乱葬岗。
我心里在滴血,嘴上却极力和他撇清关心,诉说对陈彦昭的爱慕。
我悄悄躲在角落里,泣不成声。
“……可是怎么办呢,子璋,我还要为你报仇。”
都是我的错,要是被陈彦昭强抢后一头撞死,就不会连累子璋了。
不,不对。
我给了自己一记耳光,教我认清现实。
我凭什么要去死,我想活着有什么不对!
错的是这个权贵可以肆意杀人的世道!
错的是陈彦昭和萧明月!
我的手紧扣着桌案,鲜血流出,生生掰掉一片指甲,才忍住此刻想要杀了她的冲动。
我要叫她在最风光得意的时候,坠入深渊。
11
太子大婚,十里红妆,满城欢庆。
萧明月摇曳生姿地走到我跟前,一脸嫌恶:“她怎么还在这儿?”
话音未落抬手就想打我。
她身着凤冠霞帔,修长无瑕的手上戴着硕大的宝石戒指,炫目又锋利。
没必要演戏了,我自然是钳住她的手腕,往后一推。
锣鼓喧天的东宫,连花草树木都在为他们庆祝。
萧明月倒在地上,四脚朝天,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直到陈彦昭怒喝一声:“萧晚星,你做什么!”
跟着响起的,是甲胄摩擦的声音。
我抿唇浅笑,我送他们的大礼来了。
顷刻之间,陈彦昭的东宫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宾客尖叫着惊慌逃窜。
一道身影逆光而来,伴随着响起二皇子的声音:
“萧明月私通外敌,圣上有命,即刻拿下!”
萧明月回了大夏还不忘和她的摄政王暗通书信,不过尽数落入了我的手中。
陈彦昭稍一愣神,很快反应过来,亲自将萧明月绑了送到二皇子手里。
萧明月呆呆地望着陈彦昭,看着他眼中爱意不复,看着他扭送自己的双手,一如既往地蠢。
“陈彦昭,还不快救我!
“你不想当皇上了吗?你别忘了,我可是能预知未来的神女!”
此言一出,陈彦昭恨不得当场杀了她。
太子与皇帝的身份本就微妙。
既是儿子,又是储君。
陈彦昭的手微微颤抖,深吸了一口气:“本宫去见父皇!”
结果被二皇子拦下,他施施然地拿出另一道圣旨:“太子陈彦昭,纳邪说而罔顾黎明,怀异端而疑诸兄,既伤败于典礼,亦惊骇于视听,今褫夺太子之位,贬为庶民。”
陈彦昭拼死一搏,终是困兽之斗。
不消片刻,他的心腹被尽数斩杀。
“嘭!”
陈彦昭痛苦地跪在地上,如丧家之犬一般抓着我的手。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像是饱含愧疚之意:“晚星,今后有劳你跟着我受苦了。”
像陈彦昭这样身居高位的人,高高在上惯了。
如今没了权势,只能在我身上找存在感。
我紧紧回握他的手,温柔的微笑着。
随后一把推开他,笑容消散。
“太子殿下还是自己上路吧,我就不陪你了。
“哦!对了,稍后我就送萧明月下去陪你。”
陈彦昭呆愣在原地,干涩地嘴唇张了半天,才艰难地吐出一句:“你什么意思?
“连你也要背叛我?”
我轻笑了一声:“没有爱与忠诚,又何来背叛一说。”
“陈彦昭。
我凑近他耳边:“在你身边的每时每刻,我都无比恶心!”
“哦,你还不知道吧,废黜你的证据,都是我提供的。”
我笑容灿烂,往后退了一步。
“你不会以为,我忘了子璋是怎么死的吗?
“不过没关系,我这就送你去给他偿命。”
这一日血染喜堂。
东宫大乱,废太子陈彦昭不幸殒命,是被人活活踩死的。
发现的时候肠子都流了一地。
萧明月被做成人彘,放进盐坛子里。
刚开始她还有力气说话:“系统,快,我要积分兑换,帮我屏蔽五感,太疼了……”
一天都没过去,她就哭喊着求饶、咒骂。
“不要!不要……不要解绑!我还有积分,我不是还有几千积分吗?”
“啊……”
地牢里传来萧明月的哀鸣。
我谢绝了二皇子的赏赐,一身素衣,发上仅插着一支木簪。
是子璋亲手为我做的。
我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下出了城。
抱着一坛女儿红,两只青瓷小杯。
十指血肉模糊地刨开乱葬岗边上的一座孤坟。
盈盈笑着跳了进去。
“宋子璋,我来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