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蓝是在半夜醒的。
顾执睡在旁边的病床上,一只手枕在脑后,眼皮不停抽动,睡得不太安稳。
玻璃杯应声而落,惊醒了顾执,醒来后他看见隔壁床上坐着人,第一时间开了灯。
“妈?你醒了?”声音里难掩的激动和惊喜。
可听到声音的戚蓝,只微微的偏过头,一脸茫然的望着他,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妈,我是阿执,你怎么不说话了?”
戚蓝听到名字,嘴里念叨,“阿执……”
想来她躺的久了,脑袋都昏沉不记事了,顾执拿起她的手放在脸上,让她熟悉自己的样子。
“妈,我是顾执,您昏睡一年了,您不记得我了?”
念着念着,瞧着眼前的男孩这张脸,愈发有那人渣的几分相似,女人突然发狠,两只手疯狂的捶打他,“是你,顾盛!是你害得我!”
“妈!我是您儿子顾执!妈!”顾执按耐不住发疯的女人,指甲几次扣进他脖颈的肌肤,划出血痕来。
女人红了眼,一个巴掌落在顾执的脸上,不多时几道红印慢慢呈现出来。
巡房的护士听见声音,几番拉扯才把戚蓝拉开,病房里动静很大,来了几波医生,给戚蓝打了镇静剂,做了几番检查。
昏暗寂静的医院走廊上,坐着一个落寞的少年,他仰头,靠在冰冷的瓷砖上,夜晚的走廊有点冷,叫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戚蓝不认识他,甚至有些神志不清,最坏的结果还是出现了,他有些崩溃,脸颊火辣辣的痛,他拖着无力的身体进了公用卫生间。
镜子里,皙白的脸上赫然出现几道红色指印,脖颈细长的伤口隐隐渗着血珠,他用手沾了点水,擦了擦脖子上的血迹,那血混了水,缓缓的流向锁骨,再通过精致瘦削的锁骨流向胸口,一点一点靠近心脏。
有什么从眼睛里渗出来,眼前的镜子看不太清了,他迅速掬了一捧水泼在脸上,额前零碎的发沾湿了,水一滴一滴落在高挺的鼻梁上。
出了卫生间,黎鸢送的白衬衫胸前湿了一大片,实习护士来找他的时候,先是一愣,后来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丝同情,“医生让你去一下他的办公室。”
顾执点了点头,抬脚走在那护士的前面。
那护士打量着高瘦好看的男孩,愈发觉得他身上那点干净冰冷的气质有些出众,叫人抬不开眼,她不是没见过好看的男孩,只是没人能有这样的气质。
清冽干净,冰冷如霜,像是天上的皎皎月,触手不及。
医生握着片子脸色沉重,见到顾执进来,还是说出了他不愿意听的话。
大抵就是精神有毛病,神志不清,必要的话应该转院,也就是精神病院。
“我妈她没事,她不用转院,请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了。”
“你的意思就是继续住院是吗?”
“嗯。”不带一丝温度的琥珀茶色眸子对上了那医生的眼睛。
“好,我明天给你办,住院没什么问题,但是,你妈妈的情绪,你要照顾好,我们医院是不收精神疾病方面的病人的。”
听他说完,顾执微微颔首准备离开,那医生劳累过度,捏了捏鼻梁叫住他,扯了自己的白大褂披在他身上。
“孩子,衬衫注意及时换,你要是生病了,谁来照顾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