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茭白,树影斑驳,黎鸢望着窗外,纤白的手指摩挲着药瓶。
门外是江淮的声音。
一口流利的英文,黎鸢粗略听了听,没怎么听懂。
不一会医生进来了,慈祥的看着她,手中的文件夹放在她旁边,苍老的手握着听诊器附上她的胸膛。
冰冷的器具隔着衣服传来微凉,黎鸢下意识躲避,医生看出了她的局促和不安,未作停留。
“黎小姐,”蹩脚的中文,黎鸢听了微微一笑用英文对他说,讲英文吧,医生。
医生看着她,随后又看了看身后的江淮,笑着说了句,效果不错,状态很好。
说完了大致情况,江淮送医生出了门,黎鸢只能听个大概,她的英语不是很好,差不多就是她的病情经过一年多的治疗已经好多了,可以出院。
大三辍学的黎鸢在养病期间靠着江淮的帮助重新修完了大四,如今病情好转,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今日就可以离开了。
江淮送走了医生,一进来就看见黎鸢下床在收拾东西。
“鸢儿,我找了保洁阿姨,晚些时候会有阿姨过来收拾。”
大手拉小手,把女孩拉到一边,同他面对面站着。
一年,他带她来美国已经一年了,脱离那个男人的控制也已经一年了。
“有什么想吃的?今天是你出院的日子,该吃点好的庆祝庆祝。”
黎鸢笑了笑,刮了刮他的鼻子“我还得去学校办结业证,改天吧。”
“不用改天啦,就今天,结业证我已经帮你办好啦。”江淮两只手搓揉着黎鸢的脸颊,惹来女孩的嘤咛。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陪江少爷出去胡吃海喝一顿!”
出了病房,两人走在医院的小路上,微风不燥,阳光正好,望着熟悉的场景,黎鸢回忆起刚来这里的她。
“抑郁症?她得了抑郁症?怎么治疗?要花多久?钱不是问题,还请贵院将人治好!”
那时的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发呆,门内传来江淮的声音,她听不懂英文,但江淮的语气颇有些激动。
“江先生,你不要急!抑郁症可以治疗,我们院方也花时间全力配合,只不过黎小姐是抑郁症与幽闭症同时存在,治疗稍有困难,但只要黎小姐配合,我们会竭尽所能。”
还好,黎鸢治疗时积极配合,该吃药吃药,该打针打针,从不闹,连看她的护士都叫她朋友而不是病人。
“江淮,谢谢你。”
谢谢有你。
黎鸢忽而停下脚步,转头望着他,真诚的向他道谢,他是她黑暗的光,是她迷茫中的灯塔。
江淮没说话,只心疼的把她拥在怀里“没关系。”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还记得那个男人吗?你释然了吗?
你现在能接受我吗?
但终究化为三个字,没关系。
南城,是一个四季分明,充满爱和阳光的地方,是黎鸢,顾执,江淮三个人生长的地方,更是羁绊开始,悲剧收场的地方。
每当午夜梦回,那个埋藏心底的男人,那个她不敢言说,不敢回忆的男人总是悄悄然印上她的脑海,肆意撩拨。就如今夜,她和江淮要回国了,那个有他在的国度,她瑟缩在角落,让记忆回笼。
忆如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