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祝余相爱十年,他却娶了我的妹妹。
妹妹肾功能衰竭,祝余让我把一只肾换给她。
妹妹生孩子大出血,祝余拉我去医院,让我赶紧抽血救妹妹的命。
后来,我出了车祸。
忘记了爱过他这件事情。
他却哭着求我:“方梨,求你再爱我一次,可以吗?”
1
我一直以为,祝余是爱我的。
我陪着他,从籍籍无名的祝家小辈,一路荣升为祝氏集团的总裁。
祝余和我在一起的无数个夜晚,趴在我身上喘息时,总会一遍一遍地叫着我的名字,和我说:“方梨,方梨,我好爱你。”
但我被外派出差的时候,刷到了妹妹方馨的朋友圈,她晒了结婚证。
结婚对象就是祝余。
我立刻给祝余打过电话去质问,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没有一个人和我说?
祝余却说:“方梨,你妹妹得了尿毒症,嫁给我是她最后的愿望。”
“你难道,要让你妹妹死不瞑目吗?”
给我安了个这么大的罪名,借口好到我无法还击。
他和我说话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全是理所当然。
就像是此刻,祝余站在医院门口,一脸深沉和审视地问我:“方梨,你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你亲妹妹去死吗?”
“方梨,你只是失去了一个肾,但是可以救你妹妹一条命啊!”
原来那个满心都是我的爱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心里慢慢换了人。
他可能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和我说话的急切,还带了对我见死不救的怒火。
我望着祝余,泪意上涌,喉咙发酸。
哑着嗓子慢慢地问他:“那我肚子里的孩子呢?”
“我们的孩子呢?要去死吗?”
他愣怔在了原地,半天没有响动。
我在出差时才知道自己怀孕了,本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却看到了他和我妹妹结婚的朋友圈。
是啊,捐献一个肾脏,可能对我的身体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是这个孩子,承载了我和祝余十年的相爱时光,此刻,他的存在却显得多余又突兀。
我想要祝余抱一抱我,好好地抚摸一下我肚子里这个刚刚发芽的生命。
但是祝余,双拳紧握,身板笔直。
他面色晦暗,说话的语气是久违地歉意:“方梨,打了吧。”
“这个孩子,不能要。”
他一句话,就判定了还没见过世界一面的宝宝的死刑。
我嗓子泛起了一阵腥甜。
“好,如你所愿,那就不要了。”
即使我强行留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要如何告知自己的孩子,你的爸爸,是自己的小姨夫呢?
2
独自做完所有的配型检查之后。
我走进了妹妹方馨的病房。
祝余正在贴心地给妹妹吹凉手中的粥,然后柔情似水地给她喂到嘴里。
妹妹那张和我极为相似的脸,顿时眉眼生花。
她兴高采烈地叫着祝余:“老公,你真好。”
叫的真是甜啊。
她又立刻起身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我分明看到妹妹的眼睛余光瞟向了我,她就是故意这么做的。
为了恶心我,为了向我炫耀示威。
老公这个称呼,落在我心里感觉酸涩异常。
十年之前,我还在上大学时,祝余主动追了我数次,和我表白了数次,也被我拒绝了数次。
他总是会在我拒绝之后,撒娇一般地问我:“方梨,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我学!”
最后一次,我答应了他的追求,他激动地一把就将我抱起,转了好多个圈圈。
他的眼眶泛红,在我脸颊上连亲了好几口:“方梨,我终于得到你了!你是我的女朋友啦!”
祝余还要求我:“方梨,以后你得叫我老公了,这样我感觉才算是真正的拥有了你呢。”
这时我总会傲娇地回他一句:“我才不呢,等真的和我结婚了我再叫!”
此刻,我内心深处就埋下了想要嫁给他的念想。
这一期盼,就是十年。
没想到,我心心念念了十年叫他老公的机会,此刻窜入耳中的声音,是我的妹妹。
我站在门口失了神。
“姐姐,快进来坐呀。是不是我俩太亲密让你不好意思了?”
方馨总是这样,明里暗里的话里,藏满了锋利的刀子,杀人于无形。
祝余看向我,神情有些慌张无措。
我扯出个笑容,坐在了离她俩最远的沙发上。
“你身体感觉好点儿了吗?”
妹妹方馨这时就有些黯然神伤:“总是会疼,但是有祝余陪着,感觉能好点儿。”
“我希望自己能够活的时间长一点,这样,我就可以和祝余有一个孩子了。”
“祝余和我说,他最喜欢小孩子了。我想能给他多生几个呢。”
孩子?他最喜欢孩子?
我嗤笑出声,将冰凉地目光挪向了面容僵硬的祝余。就是这个称自己喜欢孩子的男人,刚刚才给我我俩的孩子判了死刑呢,在我心里,他已经是个杀人凶手了。
不止一次。
方馨听到我笑,眼泪突然就往下掉,身体开始抽搐:“姐姐,你笑我,是因为觉得我活不长了是吗?”
祝余赶紧起身将梨花带雨的她搂进怀里安慰:“方梨没有那个意思,你别多想。”
方馨的手段很高明,从小到大,总会把仇恨拉在我的身上,自己永远伪装的柔弱不堪,但是内心的歹毒程度,让人咋舌。
我多想说,你得了尿毒症,纯属老天开了眼,让你受了该有的报应。
但是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你换上了我的肾,会长命百岁的。”
我要把我身体的一部分割舍给方馨,我不想受了疼还要挨上骂。
祝余将目光挪向我,眼神中都是赞许。
我撇开了眼,说了一声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我怕我在这个房间里多呆一秒,都会忍不住要吐了出来。
3
我没想到,晚上,祝余来到了我家。
他躺在我的旁边,夜色中他那双好看的眉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让我恍惚间感觉回到了之前一起在夜色中无数次同床共枕的日子。
我缓缓睁开眼,彼此明亮的眼睛中,只有对方的身影。
“还没睡?”
然后他扯掉我攥的很紧的被子,钻了进来。
“方梨,你妹妹挺可怜的,别怪她。”
原来,是为了让我原谅方馨白天的行为。
我将被子从他身上扯掉,抱进了自己的怀里,转过身背对着他。
“生气了?”
他用手揉了揉我的头:“方梨,过来。”
见我没有动静,他直接就顺着我的背亲了上来。
熟悉的动作,熟悉的人,但是这种感觉,为什么如此陌生。
为什么让我,如此抗拒?
我的脑海里都是方馨亲他脸的画面,还有她说要给祝余生好几个孩子,还有祝余指着我肚子里的孩子说的那句“打了吧,不能要”,一切,都让我对这个男人抗拒!
我立刻就挣脱了他,扔下被子就往客厅走。
“方梨?你什么意思?”
他用力拽住了我的手腕。
我白天强忍着的眼泪此刻决堤,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
“你是我的妹夫,以后别来了。”
祝余啧了一下:“方梨,我和方馨没什么,就是满足她一个愿望而已。”
他意识到这样会激起我的怒火,语调又瞬间软了下来。
“我的心里,只有你。”
“她好了,我就会和她离婚的。”
祝余,向来都知道,爱对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所以他只要和我表态,爱我,喜欢我,心里有我,我就会心软。
这种无能软弱,渴望爱的表现,全都是拜我父母和方馨所赐。
祝余将被子裹在我身上,拉我进他的怀里。
“方梨,咱们先救了你妹妹再说,别胡思乱想了好吗?”
“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姑娘,我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没准到时候,你感觉到了这种救人的荣誉感,还会像之前给集团谈成了个大项目一样和我炫耀呢。”
他抬起手帮我抹掉了脸上源源不断的泪痕。
说这些话的时候,像是在将述一个小小的童话故事。
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引出最后的核心。
他的语气柔的像是一团棉花:“方梨,明天我去陪你打了孩子,好吗?”
我目光如炬盯着他的眼睛:“可是我还想让他在我的身体里多呆两天。”
我想要多拥有他一段时间,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我想要多陪陪他,让他在离去的路上不要那么害怕。
但是我所有的哀伤,都被接下来祝余的五个字打断。
“方馨等不了。”
方馨,等不了。
我的喉咙像是被灌了铅,终究是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冰凉的一把刺刀,刺入了我的心脏,整个躯体,血流成河。
我想要扇他一巴掌,但是突然的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我咬牙切齿的动作。
“老公,我疼,我好疼。”
“你快回来陪我。”
方馨像是掐着表,时间都卡的刚刚好。
祝余急匆匆挂断了电话。
他离开的很急,急到我摸向床畔他刚刚躺过的地方,都还是一片冰凉,没有焐热。
4
第二天,我又出现在了医院门口。
祝余要过来搀扶我,被我一把甩开。
他的身上,还有妹妹方馨的气味。
我觉得不吉利。
医院里的消毒水气味一次一次充斥着我的鼻腔,不断提醒着我,这是一个会失去生命的地方。
我们两个坐在医生面前,她手里拿着我的检查单子。
然后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了我一眼:“之前打过一个孩子?”
我抿了抿唇:“引产。”
医生叹了口气,余光瞟向祝余的眼神多了几分憎恶。
“几个月引的?”
我吞咽了下口水:“六个月。”
祝余的双手,紧紧交叉握在腿上,用力到失去了血色。
像是天下女人都有的共情一般,医生目光一直扫着报告单子,语气却从刚刚的职业感添上了几分同情:“很疼吧。引产和生孩子没有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生孩子是大人和小孩儿一起努力;引产,只能你一个人努力。”
“那个,更痛苦。”
我抬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泪痕,默默点了点头。
祝余将他大大的手掌覆在我的手背上,他想要温暖我,可是我感觉到的,是一片冰凉。
医生的诊断还没结束:“方梨,这次你可得想好了,上次引产,你的宫壁就已经刮的很薄了,这次再流产,你就再也怀不了孕了。”
祝余皱着眉头,声音沙哑,再次和医生确认:“她再也不能生孩子了,是吗?”
医生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双唇颤抖地盯着祝余惨白的脸,我想要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的悔意,哪怕是一丝!
但是没有,他用一脸愧疚回应着我的期待:“方梨,对不起。”
“方馨,她等不了。”
“孩子,我们可以领养的。但是,你的妹妹只有一个呀。”
哈哈,我哭着笑出了声,昨天,他为了方馨给我腹中的孩子判了死刑,今天,他为了方馨又彻底剥夺了我做母亲的权利。
祝余啊,我爱了你整整十年,都比不过方馨只叫了你几天的老公。
“医生,安排手术吧。”
将孩子再次从我的身体里剥离吧。
我躺在手术室的床上,入目都是冰冷的渗着寒光的器械。
我的第一个孩子,其实很健康。
他离开我的身体时,已经有了完整的人形,他的离开,是为了换取祝余的父亲对祝余的重视。
祝余用我的孩子给他的父亲下了个圈套,让他父亲以为是不小心推倒了我才导致腹中孩子的死亡。
那时的祝余,紧紧将我搂在怀中,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我脸颊的泪痕:“方梨,如果不用这个孩子引起我爸对我的愧疚,我这辈子,可能也就和祝氏集团无缘了。”
“你得陪着我吃苦,我怎么能忍心呢?”
“方梨,别怕,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
可是,和他有很多很多孩子的人,不会是我了。
我从手术室里出来,面色惨白,小腹的疼痛蔓延至全身,我用手强撑着墙壁往前挪动。
但是,这仅仅是身体上的痛苦而已。
我红肿的眼睛,看到了坐在手术室外椅子上等我的祝余,怀里依偎着瘦瘦小小的方馨,他亲吻着方馨的额头,轻声细语地对她说:“乖,别这样,让你姐姐看到了不好。”
方馨气恼地撅起嘴:“可是我就是喜欢这么黏着你呀,你可是我的老公!”
多么甜蜜的对话呀,像是沾了糖果的针,密密匝匝地扎在我的心里,一阵抽疼。
“姐?”
祝余惊慌的回头瞥向了我。
他赶紧松开方馨,向我伸出两只手跑了过来。
“方梨,疼吗?”
我使出浑身的力气,在祝余的脸上结结实实甩了两个巴掌。
“你觉得疼不疼?你这个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