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师小姐姐佩服地点头，然后又开始一本正经地叮嘱和唠叨，“你们演员就是吃脸这张饭的，能不能多注意一点，毕竟你都老大不小……”
何念在旁边莫名听出了几分家里人催促你结婚的意味。
不过这化妆小姐姐也是接近四十岁了，在娱乐圈混了很多年，许是看遍了很多东西，最后倒是跟着王岛，有着几分随心所欲。
秦默全程都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嘴唇，温润的那张脸下有些灰暗，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他侧头看着另一旁干干净净的化妆位置，压下心里隐隐升起的烦躁。
今天的戏份还是他和顾言的亲密戏，也是整个剧里面最重要的部分，毕竟谁不喜欢甜甜的恋爱，现实已经够残酷，为什么还要看着电视里的人也残酷。
秦默从化妆间出来，就拿着剧本琢磨着。
这场亲密戏是昨晚连夜收到的，据说是新改的，整个剧本前面赤裸裸地写着几个大字——清汤豆腐剧。
秦默：……
众人：……
王导对这豆腐到底是什么想法。
一进拍摄场地，视线就落在那少年的身上，那嫩黄色在这初春就像是突然露出了嫩叶一样，特别地引人注目。
他拿着剧本摇摇晃晃地，不知在念叨着什么，身边周峰跟着他对剧本，偶尔还认真地教育他几下。
秦默皱了皱眉，移开了目光，可是脑海里却鬼使神差地浮现了顾言那张白皙精致的脸庞，一白一黄，就像是甜糕一样，上面粘着一层甜腻的味道。
清香不腻人。
他恍惚间竟然有点想吃。
那边顾言也看见了秦默，只是捏了捏手中的剧本，将头缩了缩。
新改的戏份两人不用亲密接触，只是需要简单地一个吻，然后镜头就会用意境的手段呈现出来，虽然少了一点味道，但是却更能令人想象。
希望这新改的剧本合适。
王导看着遥遥站着的两人，大吼了一声，“你们以为你们是牛郎织女啊，能不能主动交流，对对剧本，交流交流感情啊，牛郎织女也没你们这般生硬啊。”
周峰站在一旁扶额，这到底是什么个形容，还牛郎织女！
“秦老师，早上好。”
“顾老师，早上好。
又来了！
……
拍摄场地很简单，依旧还是雷打不动的宿舍。
为了链连接上一场戏的拍摄，所以两人开场就直接抱在一起，因为王导要求先走一遍流程，所以身体接触的时候，顾言再想他好像有点贪恋这温暖呀。
秦默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那眼神落在他柔软的头发上，手微微有些发痒。
“好，不错。”
“第二十九场戏第一次开始。”
顾言揽着秦默的脖子，面色红得有些异常。
王导咳嗽了几声，“小顾啊，红一点就行。”
顾言乖巧点头。
众人在旁边不由得叹气，谁家脸红还能控制热度和温度啊。
顾言低垂着头，调节着自己的情绪，脑海里一直默默念叨着，“秦默是易静宇的，旧情复燃地cp才是真的。”
“我是假的，假的！”
等到他说到自己几乎都快要相信了，抬头却撞进了一双眼睛里，秦默的嘴角依旧绽着漫不经心的小，眼里却有深意片窥视不到真实情绪。
顾言瞬间就清醒了，他不过是缺一个这样冷漠的眼神而已。
他假装抱住他的脖颈，不想要秦默看见自己的情绪，朝着王导做了一个OK的手势。
“第二十九章戏第二次开始。”
顾言伸手抱着他的脖子，就像是情人之间的拥抱一样，脑海里想着指导老师告诉自己，演戏不仅仅是演戏，而是要将自己融入到角色中。
角色是死的，而人是活的。
书中的角色万人看万面，可电视剧里的角色一旦演活了，便唯有一面，原有的剧本都会为角色而存活。
顾言轻轻地咬着秦默的嘴唇，就像是情人之间的呓语一样，“你爱我吗？”
他想这改过的剧本就像是自己内心的一场戏，一场他想要落幕的戏。
秦默闻言，挑眸反问着，“那你爱我吗？”
他们性别相同，倾向相反。
可这一刻却紧紧地贴在一起，恍若为彼此而生。
顾言含糊小声说道，平日那怼天怼地的暴躁脾气像是被抚顺毛的小奶猫一样，露出了他内心最诚挚的本质。
“我要是拒绝你，你以为我还在这个宿舍吗？”
一瞬间，秦默就顺势抬起双手，飞快地将他整个人压在床塌上，声音比平日里沙哑低沉了许多，“是吗？”
“我以为小霸王不过就是嫌弃麻烦？”
顾言有些恼羞成怒地抬头，脸颊绯红，“行啊，你要是这样说我走就是了，别以为……”话还没说完，秦默就亲吻了过来。
顾言顿时呆愣了。
不是戏中的他，而是最本质的他。
这个亲吻戏不存在于改变后的剧本里。
接下来，顾言是恍惚的，被秦默带着演完了这场戏，就连最后卡都还是两人实在是亲太久了，导演又不喊卡，两人才停止了下来。
抬头看过去，众人都是惊愕模样。
特别是剧组里最疼爱顾言的化妆师小姐姐，直接扔了一个化妆眉笔过来，“不是说好不拍吻戏吗，秦默你说话不算话。”
众人：……
胆大还是数化妆师小姐姐。
秦默见顾言红着脸，嘴角勾着一抹浅淡的笑，沉默了两秒，才短促地回答着，“我只是做了最适合的选择。”
改编后的剧本导演等人都看过，自然明白是他说的什么。
半响，王导才咳嗽了几声，“不错不错，为艺术献身。”
众人：……
这哪里是为艺术献身，明明就是吃顾言的豆腐。
狗男人。
顾言也是震惊着，知道周峰过来了他才回过神，那白皙细腻的脸后知后觉地红了起来，宛如晕染着一层胭脂。
周峰不由得叹气，将他的嫩黄色羽绒服盖在他头上，“害羞就遮住。”
然后，孩子就乖巧地不懂了。
直直坐了五分钟才起身，那面色虽然不至于跟红苹果相比，但是依旧红得发亮，就像是……冬末的腊梅。
褪去了光华，依旧明媚。
秦默回到休息室后，手指弯曲，敲打着桌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欢喜。
何念也趁机冲了进来，拿着手中的行程本子，“后天有个综艺邀请你，主要是当飞行嘉宾，他们这个综艺就是简单的吃喝玩乐一条龙，去吗？”
末了，那一个去吗也真正是窝囊。
可没办法，对方就是他小祖宗，更何况他才知道这祖宗还真是全国最好大学的考古专业的博士生，在国家研究所都还能算上的名号的。
他还能说什么。
秦默勾起嘴角，“理由。”
“易静宇复出的第一个综艺。”
“那人还没糊？”
何念点头，也不知道易静宇背后有什么大佬，竟然直接洗白，还光明正大的出来，综艺拍戏都不耽误。
秦默沉默了半响，才点头，“我去。”
他倒是想要看看是谁能暗中和他的势力对抗。
接下来的戏份倒是很简单，不过众人都惊叹顾言的演技，虽然他们不懂，但是却能清楚地看着这孩子的成长。
初见他的时候，还是青涩地一张脸，现在即使还是曾经那个少年，可是周身倒是多多少少有了几分专属于他的气质。
干净澄澈的，如同一潭泉水，可这泉水又像是甜腻的糕点一样，尝一口都是甜的。
两人戏份拍摄得很快，就连相处都异常的和谐。
只是谁都知道，这一声顾老师，一声秦老师，到底是不一样了。
2月8号，秦默要去拍摄综艺，因为提前告诉了王导，深夜便离开了，他这段时间要回国家科技院提交一下材料，关于他博文的第一版。
程叔也就是他的导师，上次送上个年代那机动车过来的老爷爷，年岁60+。
秦默才刚进房间，就被一顿炮轰，“秦默你现在有本事了啊，博士论文写的像是什么个鬼，是不是不想要毕业了。我让你好好去西北考古，回国后竟然又开始演戏，你忘记三年前的事情了。”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秦默蹙眉，“我才博一，不急。”
“不急你个锤子，你……”
脏话差点就脱口而出。
程叔看着这一脸平静的人，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突然走到门口，打开门望了一圈，“你家小娇妻呢？”
那个孩子他倒是喜欢，干净。
秦默扶额长叹，“人家的微博名而已，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程叔难得认真地坐在他面前，一本正经地解释着，“那孩子看你的眼睛都不一样，还说没有关系哦，你呀要是错过了等着后悔吧。”
闻言，秦默不由得想。
那是什么眼神。
忽而脑海里又响起了三年前那个冬末，那个少年望着自己的眼神，那双眼神里藏着他都觉得惊恐的感情。
隐隐约约地那双眼睛又和顾言重合，可又不像。
当年那个孩子稚嫩干净，但是却不羞涩，就连那头发都是亚麻色的微卷，看起来桀骜不羁的；可如今的顾言少了几分稚嫩，也少了几分那种如同玫瑰盛开的惊艳。
只是连秦默都没有注意到，原来三年前的那双眼睛留给他如此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