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也看了过来,撑着下颚,许是喝醉了,眼睛还泛着迷离,“我要告诉爸妈你又打架了。”
闻言,顾琛又被气了,麦色的肌肤挡不住脸颊的涨红,莫名其妙就像是一种发怒的大老虎,但是没有脾气那种。
“顾言,你长本事了啊。”
然而不等顾言说话,门口就一个人打走了进来。
顾言呆呆地抬起头,逆光中,穿着灰色毛衣的男子,大步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拉着他离开,甚至还没有忘记他身后的羽绒服。
秦……秦默!
那双眼睛明亮却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顾言咽了咽口水,脸色瞬间惨白,飞快地低下头。
他不是很想要见他,虽然这是谎话。
顾琛看着这人光明正大的将自己的弟弟拉走,气得正想要大步跟上去,就听见他家小祖宗开口,“哥,我没事。”
秦默拉着他的手顿了顿,现在喊金主都叫哥了吗?
眼神不由得再度冷了几分,脚步也加快了。
顾言平静了自己的心绪后,他微微抬头,视线落在秦默拉着自己的手上,背影熟悉又冷漠,小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着。
直跌跌撞撞被他强行带出会所,直直塞在车里后,他才恍惚清醒,“我不回剧组,放我下去。”他的声音还是软腻的,就是少了几分甜味。
秦默黑眸凌然,大手却直直抓住了他的手腕,“你就这样想红吗?”
光明未到,心却陷入了黑暗中。
一股火气在胸中蒸腾着,修建得短片的指尖掐在掌心的肉里,顾言不傻,相反在很多事情上他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顾言沉默了几分钟,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开口,“红很重要的。”这是他曾经想过最能接近他的办法。
秦默却怒了,视线盯着他那纤细清瘦的手腕,顾不上脑海中的绮念,抓着他的手腕格外用力,倾身过去呀在座椅上面。
“顾言,你别任性。”
他想,这孩子太小了,入世不深,他应该及时纠正他的错误,免得走向错误的人生,毁掉了自己的一切。
是这样的,他这样想着。
然而顾言的反应很大,彷佛一瞬间被吓倒了,挣扎着想要逃离他的束缚,他们之间太近了,几乎都能闻到秦默身上那种好闻的沉木清香,带着点点的酒气,格外令人沉迷。
顾言心底顿时就生出了几分委屈,他抬眸直直看着秦默,眼神隐隐约约浮现着一层水雾,“为什么……你可以在这里,我就不可以?”
为什么?
秦默想,他只是在教孩子长大。
“我只是和剧组的人一起出来。”秦默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那酒劲似乎开始涌上心头了,“顾言,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懂,一旦错了就没有回头路。”
顾言忍不住吼了出来。
“我已经二十二岁了,已经到达了合法结婚的年龄了。“
像是气极了,顾言眼里的水雾更加朦胧了,”我国男性合法结婚年龄是二十岁,女性是十八岁……”
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却紧紧咬着嘴唇。
秦默皱了皱眉,似有些头疼,“顾言,你看你还是太年轻了,没有人会轻而易举地和人结婚的,规定是死的,人才是活的。”
什么被隐匿在黑暗中又有什么涌出来了。
顾言睡着了,两人静默了许久,等到秦默转头看着那人的时候,他歪坐着,全身蜷缩着,鞋子被他踢开了,穿着白色袜子地脚露了出来,小小的脑袋缩在膝盖上,就像是被抛弃的猫咪一样。
秦默笑了,他想这人果真就是一个孩子。
连争执都不会,现在却又安稳地睡了过去。
到底还是傻,到底还是孩子。
他轻轻地伸出手将顾言抱着放平在后座上,第一次主动伸手将他额头上的碎发撩开,露出了那张微微有些泛红的脸,长而翘的眼睫毛上似乎还沾染着泪水,但是却依旧令人无法忽视那张脸,白皙干净,就像是醉酒的小奶猫。
许是喝醉的缘故,又或许是睫毛上沾染了泪珠,让他多了一丝平日里没有的娇弱和红晕,如同橱窗里的水晶娃娃一样,轻轻一碰就会碎。
何念摇摇晃晃出来的时候,还没靠近车,就听见秦默的声音。
“你自己回去。”
然后他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那车就这样离开了,没有丝毫的停留。
何念:???
所以等到他下来就是为了让他看着车离开吗?
秦默很少开车,因为他开车时候总是看不懂那导航,就像是门外汉不懂那考古的专业知识一样,这是他的弱点。
透过后视镜,看着身后睡得安稳那人,眼神变得深不可测。
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初见的时候他们都是试镜的演员,却唯独得到他那些粉丝的欢喜。再见的时候他看着自己的那双眼睛,还有那些有意无意像是小狼崽的维护,竟然像是春雨一样润无声。
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沉默片刻,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车窗被摇下,任由冷风吹打进来,深邃立体的五官上笼罩着一层深邃,恍然间竟然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风还没吹一分钟,后视镜那人就抱紧自己的身子,小小的一团,看着着实可怜。
秦默眼皮抽了一下,静静地将车窗摇了上来。
直到车停稳在停车场。
秦默下车靠在车身上,方才从车里找到的香烟,应该是何念留下的,这是他这段时间第二次抽烟了。
红点在黑夜中亮起,迷离的光晕被黑色映衬着,几乎都看不清,唯独那烟气晕染着空气中的冷气,顿时就消散,朝着天空蔓延而去。
脸上温润的笑容早已经褪去,几乎是面无表情。
等到一根香烟抽完,他朝着后座上走去,打开车门,视线却落在顾言细腻白皙的腰上,那上面似乎包裹着一层绷带。
他想起了那个晚上,他腰上红了一大片。
冰冷的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他温热的肌肤,手指微微一缩,却快速将他衣服拉下来,然后裹着毛毯直接将人裹着抱走。
偶尔遇见剧组的人。
“秦老师,这是你买的毛毯?”
秦默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余光看着自己怀中的一团,似乎是没有一点人样,“嗯,买的。”
剧组的人打笑着,“这都冬末春初了,秦老师这是怕冷呢。”
“嗯,老了。”
众人笑笑不语,谁不知道秦默现在不过才26岁而已。
秦默抱着他买的毛毯站在公寓门口,才想起顾言的房间紧紧锁着,而这人今天本来就不愿意回剧组的。
现在连房间都进不去。
他蹙眉,犹豫了几秒,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等到将人放在床上,秦默才头疼得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今天似乎是做错了很多事情,既定的轨道隐隐约约在改变着。
他将毛毯又将他盖住,颇有几分眼不见为净。
转身,直接坐到书桌上。
他的论文二稿需要开始了。
窗外淡淡的光晕映射进来,倒映着斑驳树影,婆娑起舞,偶有虫鸣声。
房间里书桌上还亮着灯,细小的键盘声音在黑夜中格外的清楚,滴滴答答的,就像是他的心情一眼烦躁。
什么时候论文竟然不能安定心神了。
他起身,站在窗户边上,望着窗外淡淡的月光,眉峰蹙着,整个人笼罩着阴影中,面色却看不出任何的疲倦。
转身,床上的少年似乎是嫌弃房间的空调太高了,头发凌乱着,白色衬衫早已经被蹭得凌乱,肚皮上的衣服捐上去了一些,露出半截白玉死的腰,即使还裹着一层绷带,可是还是能清楚地看见那腰窝。
一如上次看的那样好看,似乎稍微用力就能将那腰捏断一样。
他只觉得喉咙发紧,难掩紧张。
转身,直接出了房间。
他有太多妥协,不像他了。
深更半夜,何念被强烈的敲门声吵醒,几乎是跳了出门,迷离着眼睛,“草泥马的,能不能安静点,你祖宗我还要……”
睡觉两个字是没有说出口的。
等到看清楚门口的人,何念差点没有给自己一巴掌,“祖宗,你这是干什么?”
秦默挑眸,眼神落在他身后的房间里,似乎在琢磨着什么,半响才开口,“十分钟,将房间收拾干净。”
何念:???
看到祖宗那双都泛着青色的眼睛,他怕了。
只是等到门再度关上,然后他被关在门外的时候,他妈决定了下一次绝对直接这人丢出去,什么祖宗,简直就是吸血鬼!
没车回来不说,现在连房间都没有。
何念正想要是不是这祖宗住不习惯好的房间,正打算去他房间苟一晚上,就听见门开了,他的外套被扔出来。
“我房间里有老鼠。”
何念觉得自己别欺骗了,关键是还没有证据。
这人明晃晃地欺负他,他竟然还不能反抗,这简直就是传说的恶魔。
他要去睡休息室了。
可怜,着实可怜。
……
一夜无梦。
顾言睁开眼,入目的便是白色,白色的天花板。
等到思绪渐渐清晰,他猛地翻身起来,只是身上裹着毛毯,一个没站稳,直直朝着地上倒去,也幸好地上有地毯,只是膝盖有些疼。
他气得一脚踢开那粉色的毛毯,可抬头却看见门口斜靠着的人,穿着里面穿着暗色的针织衬衫,外面穿着一套深棕色的大衣,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大片的阴影。
秦默看着还趴在地上,那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几分迷茫,还嫌弃地踢着那粉色的毛毯,眉间的褶子逐渐舒展,笑着道:“你这是嫌弃自己盖的毛毯了?昨晚某人可还一直都紧紧地抱着这东西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