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衡南仰着下巴,轻轻勾着嘴角,看起来对弓瑾的态度很是满意。
“各位不必客气了,能够看到小瑾安然无恙,我便宽慰了。”
听太子这话,程清歌感到恶心。他是看到弓瑾安然无恙回来了,心里不好受吧。
今日他来百宝楼也不可能是来迎接弓瑾的,毕竟他那里也没有他们的消息。大概是想收了百宝楼?但他又没有带人,应该不会是这个目的。
程清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却还是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
“看到殿下为末将的伤势担忧,末将感激不尽。”
弓瑾的后四个字的咬音很重,是的他确实“非常感激。”
之前程清歌还担心纪衡南一直藏着掖着,弓瑾可能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会继续相信他,如今他露出了狐狸尾巴,想来弓瑾不会再上当了。
“殿下来也来了,看也看了,我这才回来,楼里的事情繁多,恐怕只有怠慢了。”
“无妨,我也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既然小瑾忙,那我便告辞了,不用送。”
纪衡南倒是干脆利落,不过百宝楼可没有一个人想送他。
看到这一大主走了,黑耀他们还是怒气难消,赶紧说道:“楼主,太子他想要置你于死地,你为什么对他还这么客气?”
所以说黑耀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连身旁久居深山的安世杭都知道其中原由,他竟然还直接问了出来。
弓瑾没有看他,但眸子沉了沉,低声回了一句:“但他毕竟是太子。”
而他确实需要守护太子,守护国家的大将军。君要臣死,他又能如何反抗呢?
雨泽那边很快收到了百宝楼的消息,立刻快马加鞭赶了过来。看到程清歌的一瞬间,他异常激动。因为他以为,她也许再也回不来了。
弓瑾对他没有太多好感,只是冷眼看着他们,略微夹杂着一丝愤怒,由于他总是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的女人。
段千儿也收到了他们的消息,不过要比雨泽晚了很多。这些天,雨泽因为一些要务担心照顾不好溪午便把他交给了段千儿,所以来的时候,段千儿把溪午也带了出来。
段府自从经历了刺客一事后,整个府中的侍卫都加强了警惕,段丞相也总是神经兮兮的,经常会嘱咐女儿注意安全。
段千儿当然不会想那么多,最初的时候还会小心一些,到最后越来越不注意了。
今日出门的时候,她也被人拦住了,不过依照她的大小姐脾气,谁又能真正把她拦截下来?
再者,溪午现在的武力值也是侍卫们不可对抗的。
段千儿成功出了丞相府,带着溪午一路嬉戏。他现在作为蛊人真的太听话了,段千儿让他干什么都愿意,而且一些蛊人不明白的事情竟然还可以学习,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一样,虽然对世间的很多事情都不懂,但是只要有人愿意细心交,什么都可以学会。
“臭死了!臭死了!快扔出去——”
一具浑身是血的男人从太子府被扔了出来,那男人正面朝着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快不行了。
段千儿虽然惧怕太子,又知道多管闲事不好,可受伤的人已经丢在了她眼前,此刻她有些难以抉择,救还是不救?
内心挣扎了一会儿后,段千儿决定先试探一下男人的气息,如果他还是活着就救,要是已经死了就不管了。
最后,她还是让溪午把那个脏兮兮的大叔背到了百宝楼,他还没有死,而且弓瑾他们会些医术。
段千儿扛着一个“死人”来到了百宝楼的声音很快传到了程清歌的耳朵里,程清歌这才美美的洗了个澡,就听到这样的消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换上一身干净朴素的衣服后,她就下了楼,朝着人群聚集的地方挤了进去。
“千儿?你怎么让溪午背了一个死人来了?”
程清歌在上面听他们这么说的时候,还以为是说笑,没想到还真是这么回事。
“呸呸呸!什么死人啊,这大叔还活着呢!”
段千儿笑着回道,要是死了她也就不管了。
“活着?”
程清歌走进了几步,她撇开受伤大叔额头两边的碎发,又抬起他的下巴,惊讶的发现这个受了重伤的大叔竟然是袁志?
怎么会是他?
会是谁把他打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
程清歌退了一步,疑惑的看着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的袁志。
这时,弓瑾也来了。
他一眼就认出了袁志的身份,程清歌有些担心的看向了他。袁志后来为难过他们,不过弓瑾还是放过了他,毕竟他曾经是老将军的人。
弓瑾盯着呆了一会儿,又上前握住了他的脉象,眉毛紧紧皱在了一起。
“全身骨折、经脉全断、失血过多,就算醒来,也不过是一个废人。”
弓瑾缓缓说道,脸上看不出其他什么情绪来。
不过,他还是让溪午把人抬上了楼,又让安世杭为他诊治。
段千儿当然不知道他们几个人的恩恩怨怨,还开开心心的为自己救了一个人而开心。
弓瑾说,袁志也算是一个感受,又有权位,能把他伤成这个样子的人应该就是太子。更何况,他之前也是跟着太子的,后来还没有完成带去黑寡妇的任务,也许太子恼羞成怒便将他打成这副模样。
听了他的话,段千儿也点头,人就是她从太子府外捡回来的。
百宝楼这边都在围绕着袁志,而另一边,雨泽却独自一人拜访了段丞相。
关于那日的婚宴刺客一事,他久久不能放下,因为可疑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婚宴刺客一事后,雨泽就回到了自己的府上,两人的婚事也只是挂一个名头。
他突然的拜访,让段丞相有些诧异,但作为女婿自然不能拒之门外。
来到了前厅后,雨泽没有落座,而是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丞相大人,那日婚宴刺客出现的时候,您在哪?”
雨泽突然这么问,似乎非常不礼貌,毕竟段丞相是他的长辈。
听到这个问题,段丞相猛的睁大了眼睛,危险的看向了雨泽。
段丞相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是段丞相表现的很警惕,这让雨泽心中更是感到可疑。
“你问这个做什么?”
段丞相果然没有直截了当的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这是否说明了他心中有鬼?
“恕我冒昧,敢问婚宴刺杀之时,府中的侍卫都去了哪里?”
他的掌上明珠的大喜之日,丞相怎么可能把侍卫都藏起来?
可是那日刺客突袭之时,雨泽看的清清楚楚,府里的侍卫根本就没有出现,甚至他们是等到刺客们都撤退以后才出现。
段丞相怎么可能不担心自己唯一的女儿?
况且,那日刺客的目标实在太明确了,看到段千儿后,他们也没有伤害她,而是直接走掉,根本不担心段千儿可能会认出他们。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雨duot泽,这场刺杀和段丞相脱不了干系。但是这场刺杀的主谋明明就是太子纪衡南?
“所以你到底想问什么?你想知道什么?你不用拐弯抹角,可以的直接问!”
“我就知道您是不是和太子联手了?”
雨泽也忍无可忍,直接问出了自己想问的话。
段丞相整个人愣了愣,继而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疲惫的撑着额头。
原来雨泽想问的是这件事,其实他早就知道会败露,估计弓瑾那边也看出了端倪。
只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没错,那场刺杀我是提前知晓的。”
段丞相语重心长的说着,太子事先告诉了他的计划,太子的目的是让他把侍卫调走,省的碍事。并且,段丞相不许将这个事情告诉任何人,否则他会连着段千儿的一起杀了。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守口如瓶的原因!
他也只是为了段千儿不会受到伤害,明明是场高高兴兴的婚宴,最后却弄成那个样子,作为父亲,他才是最不愿意看到的吧?
可是太子蛮横的作风,他只有无可奈何。
“我就知道。”
雨泽点点头,他就等段丞相亲口承认。
不过,他承认了又能怎么样呢?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弓瑾现在安然无恙。
“听说弓将军已经回来了?”
段丞相在百宝楼也插了些眼线,他这里也会有弓瑾回来的消息。
雨泽瞥过头,点点头。
“既然他现在没事了,你可不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更不要告诉千儿。”
段丞相说段千儿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她很善良,如果女儿知道他是这样的一个坏老头,一定会不高兴的。
雨泽没有说话,直接转身离开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段千儿现在知不知道他不清楚,以后他不会告诉她这件事,但是她会不会知道那就是她的事情。段千儿是善良,但是善良不代表不聪明,这些事情她早晚都会知道。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段丞相低下头,作为一个父亲,他能做的只有确保自己女儿的安全,其他的他想做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