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诗晴,你是我的!嘿嘿……你是我的!”
“不要!”
楚诗晴从噩梦中惊醒,抓紧身上阑珊的衣服,抖个不停。
她已经不止一次做噩梦,梦见满身是血的路西朝她扑上来,撕扯她的衣服。
起初她还会在噩梦惊醒后落泪,到后来一切除了恐惧之外的情绪都已经麻木了。
楚诗晴不再蜷缩着颤抖,她双目无神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静静地眺望夜色。
夜已深了,天空被半个巨大月球所笼罩,只有惨白的月光和苍茫的环形山坑……
距离处刑,尚余20小时。
摩根独坐在自己的书房,捧着相册,但从他的眼神中读不出一点悲伤,甚至他在不经意间,嘴角还稍稍上扬。
“你看起来很高兴啊,摩根教皇。”浑厚低沉的声音最先传到摩根的耳畔。
然后一个犹如鬼魅般的身影,像风一样忽然飘进来,定在摩根的身后。
摩根啪地放下手里的相框,然后迅速转身,他的动作很快,起身、打开抽屉、拿出手抢、瞄准目标,一气呵成。
但对方却动也不动,静静地站在摩根的身后。
摩根上下打量眼前的“人”,先是一惊,然后紧皱眉头。
漂浮在他眼前的这个家伙,就像某个魔幻老电影里的食死徒,全身上下只被一件破斗篷包裹,看不见脸,也看不见腿脚,斗篷底下是一团黑色的雾气。
摩根一时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人还是鬼,尽管它的语言是人类的语言,但音色很奇怪,就像是用腹语在说话,瓮声瓮气。
“你……”
“我不是人类。”对方像是看透摩根的思想,“也不是鬼魅。不要试图用你们人类的思维理解我们,我是更高于人类所在三维维度的存在。
你们地球的人类曾经称呼我们为‘穿越者’‘未来人’‘时间旅行者’。
当然,你亦可以称呼我们为‘异度维序师’。”
“异度维序师?高维生物?哈哈,吓唬我?”
“摩根先生不需太过紧张,我只是来跟你做一笔生意。”
摩根冷笑:“我不会跟你这种非人非鬼的怪物生意,我已经有更合适的合作人。”
“是吗,那真是非常遗憾。”异度维序师飘飘荡荡到了窗边,它的身影转瞬不见,只留下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如果我们仍然有缘,希望下次以您的真实身份做交谈。
朗佛李德队长。”
……
同一时间。
星海学院 士官学院 院长办公室。
这个时间,学院已经下课了。
学生们早已回到宿舍洗漱准备就寝,职员教师们也已经下班。
教职大楼里空荡荡的,一片漆黑。
只有院长办公室还亮着灯。
从远处能够清晰地看见,院长正在落地窗前踱步,屋子里还坐着其他人,但并不能看清楚是谁。
只能依稀看出来,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是两男一女。
其中一个穿战术师的制服长袍,他的身边坐着银发的少女腰挎弯刀,另一边是坐着个头不高的小男孩。
“我说院长,您能不能别转了,看得我眼晕。您要冷静不下来,跳个宅舞冷静冷静?”
托尔停住脚步,瞪着桓骧:“混小子,我这可是为了你的事情在头疼,你还说风凉话!”
“什么叫为了我?这可是为了你的得意门生,还有星海的未来。”桓骧拿起一颗苹果啃了一口,又吐了,“这苹果不新鲜啊。”
“你说得轻巧。即使我们有十足的把握,就凭摩根只手遮天的权力,也没有能撼动他。”托尔丧气地坐在沙发上,“你小子平时不是鬼主意最多了吗?现在怎么也没主意了?”
托尔从抽屉里翻出一罐听装酒,开盖痛饮一大口,然后盯着桓骧:“说到底,一边是你的仿生人,另一边是你的青梅竹马。
这选择题得你自己做。”
桓骧闻言,默不作声地咬了一口苹果,嚼了很久,最后他吞下苹果,目光突然坚毅:“我全都要。”
……
距离处刑,尚余18小时。
桓骧看了一眼终端,再三确认地址,他上下看了看眼前破旧的公寓,怎么也无法跟记忆里那个呼风唤雨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我说院长,你确定他住在这个地方?这也太破了吧?”
“起码他还活着。当年跟着宰相的那些人死的死,逃的逃。除了楚平澜那种颇有智谋、急流勇退的人,少有能够善终的。
比起那些死无葬身之地的,还有命活着,有床能睡觉已经很知足了。”通讯器另一头院长的声音伴随桓骧走进二层公寓里。
一进楼道,霉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走廊里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出像是有人类生活的迹象。
过道里都是垃圾,一层的房屋都已经被搬空了,只有一些已经落上灰尘和蜘蛛网的破家具,这里就好像被荒废很久的鬼楼,阴森可怖。
桓骧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上二楼,一眼看见二楼那扇唯一关着的门。有微弱的光从门缝里探出来,在静悄悄的走廊里能够清晰地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微弱电子音。
他悄悄接近房间,但对方反应也很敏锐,饶是桓骧脚步放的很轻,还是被对方捕捉到了。
当他接近房间的时候,里面的声音突然停止。
桓骧已经反侦察到对方正在警惕,索性也不遮遮掩掩,直接敲门。
敲了几下,里面也没人开门。
桓骧看来一眼锁。
这座公寓位于贫民窟的边缘,不像星海的高度发达城市里,门都是通过权限认证的,只要持有对应生物信号,经过房主许可,就能开门。
这里的门还是一百年前,初时在星海人类建立起来的建筑,门锁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这种门锁设计廉价,比较死板,最重要的是只要了解锁的构造,开锁轻而易举。
桓骧早有准备,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细小的钎子,插进门锁里,这根钎子是桓骧搜集材料请人特别打造的。
插入门锁以后,会自动变形,拨开锁内部的锁舌。
咔嚓一声,门被打开。
桓骧轻轻拉开门……
一把刀突然从门缝刺出来!
桓骧瞬身一闪,并趁势抓住握刀的手腕,以军用的格斗技霎时擒拿住了里面的人。
“啊!!松开我!我跟你拼了!”被桓骧擒住的人奋力挣扎着。
他蓬头垢面的,身上的衣服又脏又臭,皮肤上全都泥灰,还有一层汗水,虽然被擒住,但感觉就像抓着一只泥鳅。
趁着桓骧没抓紧他的时候,对方一挣脱身,然后缩回屋子里。
桓骧赶忙追上,更看见那人来到窗前准备跳窗。
“阿玄!”桓骧呼唤。
银发的少女倒吊在屋檐上,打开窗户,翻身一跃,挡住了脏汉的去路。
这时桓骧已经反手锁上了门。
又听见那个人大叫:“别过来!你们别过来!你们到底是谁!”
桓骧抬手示意阿玄别动,然后站在原地安抚着对方:“别紧张,你别紧张。我不是来杀你的,更不是来害你的。”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对方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
桓骧发出低声的叹息,他打开自己的战术终端,选择伪装迷彩并在脑海中回想自己小时候的外貌。
无形的电波干扰了那个人的视觉神经,在他的眼里175的大男孩瞬间变成了十几岁的毛头小男孩。
那人的情绪稍稍有些稳定。
他拨开脏乱的头发,浑浊的眼神中有了一丝光:“你是?”
“我是桓骧,桓迦的弟弟。还记得我吗?”桓骧静静地站在原地,让男人上下打量。
他看了很久,眼睛里的光越发的亮了:“你是桓骧……你是桓骧!
我的孩子,我的学生,你怎么……你怎么没有长大呢?”
说着男人颤颤巍巍地来到桓骧面前,他双手抓住桓骧的肩,手在他的肩头留下了五个指印。
男人意识到自己身体污垢太多,缩回手去,却被桓骧反抓住。
这时候,桓骧已经撤去了伪装:“不用害怕,我已经长大了。刚刚是为了让您情绪稳定下来。好久不见了,姜樊老师。”
曾经在矩阵空间里,桓骧在自己的记忆长廊中回望过去。
幼年的时候,桓骧跟着哥哥桓迦混迹在贫民窟中备受欺凌。
贫民窟十分杂乱,医疗卫生措施更是糟糕,甚至曾经一段时间内贫民窟闹过小规模的瘟疫,不少人因此死去。
小时候的桓骧也感染了这种瘟疫,桓迦四处奔波寻药,却没能找到治病的药,就算是有药,也是天价。
而且好巧不巧,一群讨债的混混还找上门来。
就在兄弟两人性命垂危的时候,一个自称来自星海核心的男人闯进来,不仅赶走了混混,还帮桓骧找到能够治疗他所得瘟疫的医院。
他说他叫姜樊,是宰相麾下的一名骇客。
桓骧病好以后,他还让桓迦桓骧兄弟以他养子的身份,住进福利院。
作为条件,当时桓迦接受了伽玛基因适格测试,并由托尔和燕无痕一手栽培,成为星海最强的战术师。
只可惜,还不等桓迦毕业成才,宰相便遇刺身亡,当时的宰相派,除了暗地里举棋不定的托尔和急流勇退的楚平澜,其他人都遭到肃清。
在桓迦参与训练期间,桓骧也没闲着,他跟着姜樊学习骇客技术,作为星海最优秀的骇客之一,姜樊的骇客技术毫无疑问出类拔萃。
桓骧自己也天赋异禀,很快就学到了姜樊的全部技术。
但不等桓骧对姜樊感谢师恩,肃清来到,姜樊也从此失踪。
时隔十多年,师徒重聚。
饶是桓骧也有些鼻酸。
但时间紧迫,他们已经没有叙旧的时间。
桓骧大致跟姜樊说了一遍现下的处境,尤其听到楚平澜遭难,姜樊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在托尔院长的配合下,桓骧秘密把姜樊送进星海学院,由托尔看护。
“现在还剩下一个问题,我需要有人能够假扮我们劫法场。而且绝对不能被认出来。”桓骧说。
托尔被他的话惊得茶水都喷出来了:“劫法场?你让别人替你送死去救你的青梅竹马,臭小子你真会算。”
“别误会,不是真的去劫法场,只是演一场戏。”桓骧说,“我必须要让摩根看不透我们的存在,因此我们需要好演员。”
托尔沉吟了一会儿,一拍大腿:“好演员,我倒是想到了好人选,但还是得你自己跑一趟,毕竟比我来说,你跟他们更熟悉。”
“谁?”
“格陵兰多马戏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