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夜,灯火照明,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知在嚼着什么话题,笑声,议论声,弥漫耳边。一阵冷风吹来,打了一个哆嗦,缩进身子,沿着接到慢慢融入到黑暗世界里。
回到阿姨家的时候,又连打了几个喷嚏。阿姨看见了骂了我两句,然后从厨房里摸索了一会才端出一碗姜汤出来让我喝完,突然之间,感动.......
“你傻笑什么?”
“我觉得你很像我的妈妈。”当我开心的看向阿姨的时候,那双眼眸里闪过一抹动容随即又冷漠起来,我赶忙把姜汤喝完,防止冒着热气的汤被冰冻.........
吃饭的时候,阿姨给了我一盅不知是什么的补品,只说这对孕妇好。我再次被感动了.......
“你又傻笑什么?.......快点喝,喝完把碗洗了。”她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只是向我吼了过来,我赶紧埋下头乖张的完成她布置的任务。
餐饭上,她没有说话,偶尔会给我夹一些她自以为有营养的菜,偶尔我也会给她夹一些,每次她都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埋头吃了起来,欣慰的享受着这样的温馨,这不是永远都能感受的。
吃完后我乖乖的洗着碗,她则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很静,静的有些冷寂。还是像以往那样,洗完澡以后坐到客厅里陪她一起看看电视,只要我一坐下来,她就会把遥控器丢给我,说没有什么好看的。
我想我懂她,她这是对我好,也许她把我当成了她的女儿。
我以为我们会这样安静的坐下去,从没有想过她会问我什么,更没想到她会问我跟葛豪之间的事,所以我愣了好久好久。直到她再次问起。
“你真的想听?”
看着她认真的点点头,我抿唇一笑,开始说了起来。这只是一个故事,已经讲了一次,不必计较再讲一次。再次从头开始,再次从头论说,这次比上次通畅了许多,用语也好了许多,这大概是因为有经验的原因。
第一次说会有痛的感觉,第二次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就像拿着剧本在讲台词,没有痛楚,只是淡然的从头到尾讲起。
讲完了的时候才发现这故事既然那么短,却已经跨过了六个春秋,一丁点的故事用了一丁点的时间去讲,却花费了我六年的时间,残忍的让我在这漫长的地狱里等待死亡。
我应该恨吗?应该忏悔吗?应该往自己的身上贴上傻瓜的标签吗?
视线出现了一包纸巾,抬头一看,原来阿姨哭了,再看看她的用意,原来我也哭了。原来就算没有感觉还会流泪,就算心麻木了,眼泪还是会出卖自己。
我笑着接过纸巾,把脆弱从脸上抹去,那脸颊上不再有眼泪淌过的痕迹,我依然可以无所谓的笑一笑,说一声,“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你后悔吗?”
我挤弄了一下眉头,以此减轻自己的痛楚,微笑,不知怎么回答。
“那你现在怎么办?你不怕他们真的结婚了,那时候你想挽回也已经来不及了。”
“我不知道,也许就这样吧!”
沉默了良久,空气冷寂了良久,阿姨突然对我说,“想听故事吗?”
我回过头看着她,那双泛着泪光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就像经历过什么痛彻心扉的事一样,微风吹过,她的几缕白发飘摇着说不出的哀伤。清清楚楚的听到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始了讲故事。
这不是一个故事,只不过是她顺着我的轨迹把这真实的事情定义成了一个故事,也许是因为我们都不敢接受,于是把它们沦为故事会更好听,说起来会舒坦一些,好听一些。
她说起了她的女儿,从儿童的天真烂漫到少年的听话乖巧再到长大成人后的孝顺懂事,在阿姨的论说里我看到了一个长的可爱漂亮叫小月的女孩子,也看到了阿姨有多爱她。阿姨的表情慢慢变得沉寂,语言也没有刚刚的灿烂,多了满怀的惆怅还有道不清的哀伤。
阿姨说她的转变是因为一个男孩子,小月很爱他,但是阿姨不同意,因为那个男孩子是个小混混,整天不做正经事,不说正经话,一天到晚在小月耳边说着违背常理的事,还整夜不归。于是阿姨就说她,劝她,到最后骂她,打她......从此两母女如仇人一般。
小月不再叫她妈,不再回家,不再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有时候看见了也会匆忙的躲开,每一次她都想追到她把她锁在房间里,也许她就会醒悟了。阿姨说小月自从跟了那男的以后每天都打扮的花枝招展,艳媚谄狐,不再上班,只知道每天跟那男的在一起出入酒吧类的地方。
于是她就托人给她带消息,说自己病危会不久人世。果然小月回来了,阿姨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从床上起来冲到门外拿了一把锁把小月锁在了里面,任凭她怎么叫喊,怎么反抗,阿姨i都没有去理睬她。因为阿姨以为只要时间久了,就能把心收回来的,她自以为着自己认为的,没有想过小月会干出如此糊涂的事。
那一天,她回来的晚,如平常那样给她做好饭就给她送过去,她叫了几声门依然没有回应以为小月睡着了便没有再去理她。发现异状的时间是晚上,她敲了十几声没有得到反应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妙,然后用锤子打开了锁,门开了那一刻,她看到了......
小月倒在地上,手腕残留的血已经凝固,沾有血迹的小刀丢在一边,闭着眼睛的她脸色苍白.....
叫来了救护车,医生说时间过于长没救了。医生的一句话结束了小月的生命,划开了她们母女的距离,从此再也不能相见......
她哭的歇斯底里,喘不过气,泪水干了又来,如潮水一般不息,到了最后泪干了,她擦去被泪走过的痕迹,说,“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她把我的台词说给我听,并尽可能无所谓着,只是我知道在她的档案里这不叫故事,那是和我一样的痛彻心扉,追悔莫及。
一下子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我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用怎样的说词去改变她的情绪,也许哭了过痛彻心扉会比别人的安慰有用。看着她的泪水,数着她的哀伤,与她共济一舟。
“你说要是我那时候没有把她锁起来,说不定她还活在这个世上,也说不定早就醒悟不会跟那人在一起了。人不在了,再乖又有什么用?”她自嘲自笑着,言语之间的悔恨是如此的钻痛我心,世上最痛苦也莫过于此。
“别让自己后悔。”
她教我别让自己后悔,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我没有小月那样强劲的性格,寻死只为不能跟那男的在一起,也没有她那么残忍,可以丢下妈妈离开。所以我注定会后悔的,会后悔莫及。
“把孩子这件事告诉他,看看他会怎么做。”阿姨又给我支了个招,这我早已想过,只是心里没底,不知道他会不会买孩子的帐。
“你要是不敢,我帮你说。”
“别......我自己会看着办。”我慌忙的打断了阿姨的话,然后又压下声音来,低下头不敢再去看她,然后起身说有点累想要休息了,没有等到任何回答就直接进了房间,一个人窝在被窝里,蒙住头,闭上眼睛,在黑暗世界里寻找着属于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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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炎余再一次出现的时间是三天后,他没有给我打招呼就直接出现在公司门口,在车子旁站着的他沉默孤寂,貌似有很多话藏在了眉宇之间,当接触到我的时候他马上满脸堆笑的迎向我,给我开车门,跟我说,“我们一起吃饭吧!”
我被他推着上了车,没来得及说一句话。
车里我一直看着他,他的侧脸始终洋溢着好看的幅度,但那是很勉强的。他一直说着话,可我却什么都没听见,意识里只剩下了他那勉强笑出来的轮廓。
一个震动把我拉回神絮来,原来是付炎余急速刹车了,他一直看着我,是探索的眼神,“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并不打算说话,也因为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那么久不见,突然之间把我拉上了车上,然后保持着原来的温度,我以为我们之间早就在咆哮以后结束了,不然他就不会没有来找过我。
可如今,他依然笑着跟我说话,依然用无辜的眼神探索着我的异样,这一切不是很不靠谱吗?
“傻瓜.....”他敲了一下我的脑袋,便不再追问理会,可依然有着许多问号在我头上旋转,他的这般状态,一点也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