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变得安静。
陈娆坐了好一会儿，木然的抬手摸了摸唇瓣，忽然泪水掉落下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就是情绪上来，止不住。
擦了一颗，又一颗滚落。
在悲伤什么呢？她终于完完全全背叛了唐立敬，彻底走出了他的世界？
还是在高兴什么呢？终于不用再纠结于唐立敬，摆脱了心魂？
过了很久，眼泪才停歇下来。
她冷水洗了个澡，换上衣服离开。
……
好像那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陈娆继续在远翔集团工作，开会时与陆湛见面，没有任何不自然的表情，说话流利，把控节奏，自信与神采让人看得信服，对项目越来越有展望了。
相比较陈娆这边的高歌猛进，唐立敬那边意识到节奏乱了之后，很快调整过来。
他没有过败绩，更不会输给陈娆。
况且，他还有崔瀛这张底牌。
双方的竞争越来越白热化。
会所，外包厢歌舞飘飘，内包厢里，崔瀛与唐立敬的几个亲信商谈着怎么进行下一步。
崔瀛对裴家的项目非常熟悉，每一个没有攻克的点都可以成为谈判桌上的筹码。
商谈过后，唐立敬没有出去放松娱乐的兴致，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点燃了烟，放交响乐听。
崔瀛看他一眼，哂笑道：“交响乐要听现场演奏的，要票吗？”
唐立敬一口烟一口酒，连搭话的兴致都没有。
会前会后两幅模样，崔瀛瞅着他反倒更来劲了。
“哪个女人让你这么烦躁？”
唐立敬斜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了？”
不过，以前只见崔瀛为女人烦恼，他还利用过他这一点，现在却看他与季实感情稳定。
季实是个让人放心的女人，不吵不闹，不争不抢，就这么牢牢的拴住了男人的心。
就是某些女人，总也不安分……
想到此，唐立敬拧起了眉毛，又一口酒一口烟。
崔瀛没再开口，只是眼神富有兴味，一直黏在他身上，一脸吃瓜看戏的模样。
看得唐立敬想打人。
只是唐立敬人前始终维持他的高涵养，淡淡扫崔瀛一眼，冷声道：“这么晚了，不用回家了吗？”
崔瀛笑笑：“我的后方安定的很。不过看唐总心神不定，这样下去，担心又出了岔子不好收拾……现在我们在一条船上，唐总有什么烦心的，尽管开口。能帮忙的，我一定帮。”
看他说得真诚，但唐立敬一点都不想“劳烦”他。“管好你自己。”
崔瀛看了下手表。真的很晚了，担心季实不肯睡，又在熬夜等着，便起身摆摆手，走了。
终于只剩下唐立敬一个人。
他将烟头丢在烟灰缸，双眸落在那未灭的火星子上。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直到那火星子自然熄灭。
骤然响起铃声，唐立敬捞起手机看一眼，眉心皱了皱，按下接听键。
“……哥，水管坏了，一直在喷水，我处理不了。”
唐立敬的眉心蹙紧：“物业联系了吗？”
他给她安排的房子是高档公寓，可以全天候联系物业处理任何突发状况。
电话那头传来弱弱的声音：“联系了，但是修管道的说要等天亮后买到材料才能换。”
唐立敬捏了捏眉心：“我让人送你去酒店。”
冯燕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唐立敬就没再装，冯燕如果有事，他都尽量安排助理去解决。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点儿哭腔：“哥，你是讨厌我了吗？”
“没有。”唐立敬顿了一顿，想用开会的老借口，不过还是算了。
“一会儿过来。”
挂断电话，他没有立即离开，坐了会儿后才起身。
自从上新闻后，唐立敬就与冯燕保持了距离，她的要求他会尽量满足，但不常见她了。
他也知道新闻出自陈娆的手笔。
关于冯旭、关于冯燕，以及他冒充冯旭，完整的故事只有陈娆知情，但她弄出一场三角恋绯闻来搅混水。
这亏，唐立敬吃了，谁让他那时候信任她，什么都跟她说了呢？
至于裴家的态度，唐立敬倒不是太担心。
他并不在意裴家，只是要那个项目罢了。说起来，只是裴家在舔他，想通过联姻保住项目。
裴老大想做他的岳父？想想那夫妻俩的嘴脸，还有裴家那乱七八糟的关系，裴老爷子的狠绝，无论谁联姻都会觉得亏。
让唐立敬烦心的，只是陈娆，还有冯燕。
一路上，唐立敬不由想着陈娆。
这么多年，他们联手做成了很多事，彼此都熟悉对方的手段。这是陈娆唯一一次与他成为对手。
谁都没手下留情。
他不知道陈娆怎么想，但这些天，他很想她，想得咬牙切齿，又忍不住欣赏。
她的毒辣，狡猾，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
他还想念她的其他种种，风情万种，聪明悟性，善解人意，争风吃醋……
但陈娆再也没有来找过他，从他的世界消失了一样。
她从来没有忍住这么长时间不见他，不作妖来吸引他。
从前两人有争执，冷战一阵子，她便来了。所以他从来不担心有一天她会离开他。
他总是想，驯服的鸟总会飞回来，哪怕那是只会啄人眼睛的鹰。
但这次时间太久了，久得……让人觉得那只鹰野化，再也不回来了。
唐立敬也从来没体会过空虚是什么滋味，但现在，他有那么一点点觉得，心里的某处空荡荡的，不得劲儿。
车子在公寓停下。
助理等候唐立敬下车，却久久见他没动静。
他忍不住出声：“唐先生？”
唐立敬回过神，突然问道：“最近，陈娆在做什么？”
助理一愣，回答道：“陈小姐目前还在远翔集团。”
唐立敬没来由的烦躁，觉得助理没眼力见儿，冷冷盯着他。
助理被他盯怕了，默默垂下头，再说道：“陈小姐工作很认真，几乎每天都在加班。”
唐立敬微眯了下眸子，没再说什么，推开车门下去。
冯燕已经等了好一阵子，看到唐立敬就笑起来：“哥。”
唐立敬点了点头，直接道：“收拾一下东西，我送你去酒店。”
甚至哪里漏水都没去看，也没多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