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瀛接什么案子,合伙人最清楚,也知道万蔷薇这时候上门肯定不是普通的探班。
崔瀛面色淡然,径直进入办公室。
万蔷薇坐在他的办公椅上,背对着门。
崔瀛漫步走过去,案卷随手丢在桌面上,脱下西服外套。
万蔷薇转过椅子,站起来走到他跟前,给他整理领带。
“还去黎都吗?”她掀起眉眼,直勾勾的盯着他。
崔瀛嘴唇微动了下。“恐怕去不了了。”
万蔷薇没有生气,只是轻轻的笑了下:“你接她的案子了?”
崔瀛走到皮椅坐下,从笔筒抽了支笔出来,然后打开电脑。
“消息传得真快,这一杯杯咖啡果然没白送。”
万蔷薇很大方,时不时的往事务所送咖啡点心,自然有买她账的。
她笑了笑,在他的座椅扶手坐下:“你不高兴?”
“没有。”崔瀛微低着脑袋,手指在键盘上敲打。
万蔷薇看他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唇角反而弯起来。
都说男人在认真工作时最有魅力。骨节分明的手指,结实的臂膀,高度凝聚的注意力……每一寸都在散发着光芒。
从万蔷薇的角度看过去,不但看清楚他的手指,还能看清他手背上微微鼓起的青色经络,粉色干净的指甲,还有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画上去似的浓眉和睫毛,还有那笔挺的鼻梁。
每一寸都那么赏心悦目。
只是,他怎么就偏偏喜欢跟她作对呢?
万蔷薇伏低身子,搭在他的肩膀上:“为了帮她,放弃陪我去黎都,是不是不合适?”
崔瀛的手指一顿,回答她:“这是工作。而且,对方是彭肃。”
彭肃是近来崛起的新锐律师,崔瀛曾经想挖他,但被陈娆的事务所抢了先。
万蔷薇才不管什么彭肃,她只知道崔瀛不去黎都了。
也不是没一起去过黎都,只是上次看秀展,这次是去定婚纱的。
她能不生气吗?!
万蔷薇看他依然保持着这份冷静,唰的一下甩脸。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睨他:“不能交给别人?”
如果他心里有她,就应该拒绝。
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可他一听到季实的名字,还是会扑上去。
她就不该心软,放那女人一马!
崔瀛停下工作,抬头看她:“万蔷薇,我不是你的私人物品,请不要任意指点我的工作。”
万蔷薇脸色一变,愤怒的看他。
他对她说了什么?!
“你再说一遍?”
崔瀛抿着唇角,没再看她一眼就重新回到工作中去了。
万蔷薇气得不行。
没想到才说了几句话,他就给她摆出了这个态度!
他是不想结婚了吗?!
万蔷薇更不可能放下身段,转头就气冲冲的出去了。
过了几分钟,合伙人敲门进来,对着崔瀛道:“你没哄她?我看她挺生气。为了一个季实,至于吗?”
崔瀛正忙着敲电脑,也没给他好话,绷着脸吐了两个字:“出去。”
万蔷薇回头就向裴老太太哭诉委屈,深夜回到老宅的崔瀛看到大厅亮着灯光,就知道今晚难过。
“外婆,这么晚了还没睡?”
老太太精神抖擞,身边还有各房太太陪着,一个个投来看戏的目光。
“崔瀛,万小姐说你退了去黎都的机票,不想跟她结婚了?”
崔瀛不紧不慢的坐下,镇定自如。
“结不结婚先放在一边。”崔瀛的脸露出十分的不悦,“裴家什么时候需要看姓万的脸色了?”
这话一出,把老太太问到了。
要不是被陈家牵制着,现在的裴家已经成为陵江第二,区区万家根本不用忌惮。
可为了与万家联姻,裴家只是一味的压着崔瀛,让他讨万蔷薇的欢心。
这时候崔瀛的一句话,让老太太重新思考起来。
是裴家需要万家的协助,但不是要被万家骑到头上来。
细数过去的几件事,都是裴家在对万家妥协退让,满足他们的要求。
反过来想一想,万家何尝不是在逮着机会发展长大自己?
那万蔷薇不过是个私生女,就算她本人有才华有名声,但崔瀛不比她差,何必次次受她拿捏。
以后两家正式联姻,万家就更自大了。
老太太的脸色缓了缓,但脑子还是清醒的。
她道:“你这么说,是真心对万蔷薇不满,还是为了那个女人?”
要不然,为什么不是别的事情,而是在这事儿上发怒?
崔瀛道:“外婆说的是季实吗?”
老太太不发一言,威严十足。
崔瀛道:“于私,之前逃婚,我拉她下水,给她带来不小的困扰。”他刻意在这时停顿了下,扫了眼裴三太太。
裴家对季实的打压,主要就是三太太在背后做的。
三太太留意到崔瀛刻意的目光,不但没有心虚,反而大大方方的端起茶杯。
她打压那个女人,是为了裴家好,老太太默许了的,老爷子为此还多给她男人一家公司管理。
崔瀛继续道:“我欠了她人情没还,这时候她遇到困难,我应该出手帮忙。”
“于公,我想会会彭肃,看他到底有几分本事。”
男人都有事业心,哪怕崔瀛已经是不败的神话,可也警惕后起之秀。
要知道神话一旦坍塌,以后再想拾起声名就难了。
“至于万蔷薇,我刚才说了,不会事事都迁就她。如果万家为此提出割席,那只能说明万家有超越裴家的野心。”
野心谁都有,万家也想趁着联姻巩固自己的势力,这无可厚非,要不然两家也不会达成一致。只是,如果万家只是把裴家当成跳板,最终想骑在万家头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听起来,崔瀛的解释有理有据,老太太几乎要被他说服了。
这时,裴三太太提出疑问,她道:“你想保住你第一名律的地位,避开那彭肃不是更好?怎么偏要跟他对阵?”
高手过招,一战见分晓,但如果高手从没比较过,那第一就一直是第一。
老太太被说动了,质疑的瞧着崔瀛。
崔瀛沉得住气,平淡道:“不管是谁接这案子,代表的都是律所。况且,我跟陈娆的关系,陵江城人人都清楚。”
“只要有一次失败,就代表我输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