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建国被他气得脑仁疼,“你小子别他妈乱来!这案子水深王八多,我会查,但你得给我时间!”
“放心,李队。”陈凡的语气听起来很诚恳,“我是守法公民。”
“守法公民个屁!”李建国直接骂了出来,声音大得震耳朵,“你要是守法公民,老子就是活雷锋!天天扶老奶奶过马路那种!”
陈凡没再争辩,只是嘴角的弧度淡了下去。
“李队,帮我个忙。”
“又来?”李建国哼了一声,像一头被惹毛的老牛,“说!这次又想捅什么娄子?”
“帮我查个人。”陈凡的声音压低了,像是贴着地面掠过的冷风,“三年前,负责东郊工地塌方案的主办警官,叫什么名字。”
李建国的呼吸猛地一停。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连电流的滋滋声都消失了。
过了足足五秒,才传来他粗重的喘息。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陈凡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锥,“我就是想知道,当年是谁,亲手把这起屠杀案,定性成了意外。”
李建国沉默了很久,久到陈凡以为他会直接挂断电话。
最后,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重重的,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叹息。
“行,我查。但你小子给我记住了,千万别自己乱来,听见没有!”
“嗯。”
电话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陈凡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城市的璀璨灯火在他脚下铺成一片无边无际的星海。
他只是喜欢,把所有欠下的债,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现在,是时候在他的账本上,写下第一个名字了。
……
与此同时。
云城西郊,一座不对外开放的顶级私人会所,禅院。
古色古香的茶室里,紫檀木圆桌旁,几个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正襟危坐,每个人的脸色都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空气中弥漫着顶级的金骏眉茶香,却压不住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焦躁。
“陈凡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他疯了吗?”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忍不住开口,声音发紧,“赵天明那案子都过去三年了,他非要把它刨出来!”
“疯子?我看他是活腻了!”另一个光头男人狠狠一拍桌子,震得茶杯嗡嗡作响,“现在全网都是这事,公关部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压不住了!”
“老三,你急什么。”
坐在主位上的那位头发花白,身穿中式褂子的老者,慢悠悠地端起青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他一开口,整个茶室瞬间安静下来。
“压不住,就不压了。”老者抿了一口茶,动作不疾不徐。
几个中年男人面面相觑。
“周老,您这是什么意思?”金丝眼镜男试探着问。
被称作周老的老者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阴狠。
“既然他想把水搅浑,那就让他搅。”
“可是……”
周老抬了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话锋一转,语气森然:“水浑了,才好摸鱼。查案嘛,总会遇到点意外。”
他顿了顿,拿起紫砂壶,慢条斯理地给每个人的杯子续上水,滚烫的茶水注入杯中,雾气升腾。
“查着查着,人没了,那可就怪不得我们了。”
话音落下,茶室里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几度,连那氤氲的茶气似乎都带上了几分寒意。
光头男人呼吸一滞,小心翼翼地问:“您的意思是……做了他?”
“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没脑子,就是找死。”周老淡淡地端起自己的茶杯,又抿了一口,“去找黑虎。”
“黑虎?”金丝眼镜男的眼皮猛地一跳。
那可是云城地下世界真正的王,出手从不留活口,价格更是高得离谱。
“告诉他,这单生意,我出双倍。”周老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我要他消失得干干净净,连一根头发丝都找不到。”
“是!”
……
一张无形的杀网,正在城市的阴影中悄然张开,目标直指陈凡。
而陈凡对此,一无所知。
他正开着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驶离市区的喧嚣,前往城郊的那处安全屋。
车窗外,霓虹光影飞速倒退,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明灭不定。
他脑海里浮现的,不再是那八具骸骨,也不是李建国暴躁的声音。
而是王秀芬那张饱经风霜、写满绝望的脸,和林小雅那双躲在母亲身后,怯生生的眼睛。
车子缓缓在一栋不起眼的民房前停下。
夜色中,二楼的窗户透出一点温暖的橘色灯光,一道纤细的身影映在窗帘上,似乎一直在等待。
陈凡熄了火,在车里静静坐了一分钟,才推门下车。
就在他下车的同一时刻。
云城某个阴暗潮湿的地下拳场,一个浑身刺满猛虎图腾的壮汉,刚刚一拳打碎了对手的下巴。
在全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他口袋里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
他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发来的那条信息,咧开嘴,露出一口被血染红的牙齿。
信息很简单。
【目标:陈凡。价格:两千万。】
陈凡推开安全屋的门,王秀芬正在厨房忙活着。
听到动静,她回过头,手里还攥着洗到一半的青菜,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小心翼翼。
“陈先生,您来了。我正准备做饭,您吃过了吗?”
“吃过了。”陈凡扫了一眼屋内,“小雅呢?”
“在楼上写作业。”王秀芬擦了擦手,走过来,眼眶有些泛红,“陈先生,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要不是您,我和小雅……”
“别说这些。”陈凡打断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放在茶几上,“这里面是这几天的生活费,够你们用一阵子。”
王秀芬愣住,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您已经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不能再……”
“拿着。”陈凡的语气不容置疑,“小雅还在长身体,别亏了孩子。”
王秀芬咬着嘴唇,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最后还是颤抖着接过了那个纸袋。
楼上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林小雅抱着本作业本跑下来,看到陈凡,眼睛一下子亮了。
“陈叔叔!”
小女孩冲过来,却在离陈凡还有两步远的地方停住,有些局促地攥着衣角。
陈凡蹲下身,和她视线齐平:“作业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