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再三看了萧然几眼，抿紧了嘴，慢慢又坐回了原位，断指上的指套在月光之下闪闪发着光亮。
“公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萧然依旧没有说话。
“以前我是唱戏的怜人，因为有一次来了一个客人，是来参加科举考试的，他知书达理，待人温和，更是才高八斗，还帮我们戏班子写了不少戏文。”说道这里，楚楚像是想起当年的美好一般，低低笑了起来。
萧然听着，握着酒坛子的手也变得缓慢了起来。
“我很是仰慕他，他也不嫌弃我的出身还又是个男儿身，虽然日子过得担惊受怕，但我们也幸福过一段时间，可后来，他变了。”
“他不要你了？”萧然听着皱紧了眉头出声道。
楚楚摇了摇头，“他考试失利了，此后就莫名染上了赌瘾，当初那个温文尔雅的他变成了一个随意打骂我，窃取我钱财的强盗……”
说着楚楚的语气说不清是悲伤还是害怕，他颤抖着摸了摸右手，“当时我所有的钱都被他拿去赌了，实在是没钱了，却被他看到小指上的一枚戒指，但戒指我从小带着，早就取不下来了，再说戒指不值几个钱，却是我娘的遗物，他见我不给，就直接丧心病狂地拿刀砍了我的手指头，再然后我……”
“别说了。”萧然再也听不下去了，喝了一声制止楚楚，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他也明白对于楚楚而言那是多么痛苦的记忆，他不想楚楚再回想起当年的不堪。
楚楚苦笑了一声，“没关系，反正也都过去了。”
萧然闭上了眼睛，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内心五味陈杂，“别想了，都过去了，不值得。”
楚楚没有回话，只是将眼前杯子里的就一饮而尽，呛得楚楚眼泪直流。
“要是当初没有遇见他就好了……”这是楚楚醉前的最后一句话。
萧然看着楚楚已经喝醉了意识不清地扑倒在石桌上，都已经喝醉了，可是眼泪还在不停地打湿了整张脸，不由得怜悯地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安清轲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可这种感觉使得萧然有些发狂，他只有一个人对着唯一的月色独自饮着酒。
接着几天萧然在堂里也没有等到萃珍楼的来信，萧然思来想去，突然想到了个地方。
第二天，大早上就出了门直奔永顺绣坊。
可能还早，绣坊里没有几个人，萧然一进门，便拉住了过路的侍女，“请问巧心在吗？”
秋雨瞥了他一眼，“请问公子哪位？”
“在下萧然，有事相见。”
听到萧然自保名号，秋雨瞪大了眼睛，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善，“你就是萧然？！”
“正是。”萧然愣愣地点点头。
“秋雨，怎么还没过来，等着用你那匹布呢。”夏云从后院走进来催促道。
转头看到萧然，也是一脸惊讶，“萧公子？”
萧然示意点点头。
“别理他！他是个坏人！让人把他轰出去！或者打一顿也行！”秋雨拽过夏云的袖子，怒气冲冲道。
“这说得哪里话？”夏云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是啊，姑娘，我与你第一次见面，怎么你对我有如此大的怒意？”萧然也是二丈摸不着头脑。
“你做出的事还好意思说？来我们绣坊，你难不成忘了我们绣坊的主子是谁了吗？！也不心虚。”秋雨嘴上更是不饶人。
萧然一怔，似乎明白了秋雨的意思，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低着头紧闭着。
“大清早的怎么如此聒噪……”楼上传来巧心的声音，慢慢走到了房门前看着楼下。
“巧心姐，那个……萧公子来了……”夏云不知道秋雨和萧然发生了什么，只好看向巧心说道。
巧心看到萧然，也是一脸意外，却还是保持着基本礼貌道：“萧公子大早的来我绣坊，可是要定做衣衫？”
“我……有些事想问问巧心姑娘。”萧然沉声道。
巧心停顿了两秒，“这样，就楼上请吧，夏云泡壶茶上来。”
“巧心姐！”听到巧心竟然让萧然上去，秋雨气得要哭出来一般。
巧心只是轻笑着摇摇头，“去忙吧。”说完转身看了萧然一眼，便进了房间。
“你等着！”秋雨无计可施，只好瞪了萧然一眼，气冲冲地就离开了。
萧然犹豫了片刻，便也上了楼，进了巧心的房间，一进门，巧心就已经做的端端正正的，等着萧然似得。
“请坐。”
萧然应了一声，坐在凳子上，两人之间谁也没急着开口，等到夏云送来了壶茶，巧心一边动手倒茶一边徐声问道：“不知堂主要找我所问何事？”
“我想问安清轲去哪了？”萧然重声说道。
巧心倒完茶，手拿起茶杯的手一顿，“先喝茶吧，这茶清爽舒心，最适合夏天饮了。”
萧然心里心急如焚，可又不好太过强硬，便听着巧心抿了口茶，“确实是好茶……”
“这茶虽好，却无味，”说着她放下茶杯，抬头定定看向萧然，“萧堂主，你现在是想做什么？你明明给了我们庄主一剑，这一剑，各别两宽，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不！我不想这样做的！”萧然听着激动地站了起来否认道，“我承认我那天失心疯了，我不该那样做，可是我受的太大的刺激，我眼睁睁的看着以为是同一个人死在我面前，我控制不了我自己……”萧然着脸上尽是无力地又跌坐回座位上捂住了脸，挡住了所有表情。
巧心脸上十分平静，“我们庄主为了救你却带着重伤回来，萧堂主，你怕是不知道伤口有多深，庄主的心里又有多痛苦？”说着巧心冷眼看向萧然。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他……”萧然的手不禁暗暗握拳克制着自己内心的痛楚。
“让他觉得痛的不是伤口，而是你。”巧心顿了一下，“我也是头一回见庄主这么用心对一个人好，你却对他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