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身子一僵,可闻到身后人身上传来熟悉的气息,萧然稍微松了松心神,“安清轲,该松开我了。”
闻言,安清轲没有说话,手上环抱的力度更是紧了紧。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察觉到安清轲的异常,萧然一怔,他拍了拍安清轲的手,用力掰开,转身相对,正是安清轲无疑。
安清轲一身风尘仆仆,颌骨有些微微凹陷,脸颊消瘦,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仿佛泛着幽幽井水,在这种灰暗的天色下,使得多了几分深邃,看不清表情,褪去了少年青涩,使得五官更是立体了不少。
“我只是有些想你了。”安清轲半天终于说了这么一句话。
听安清轲一说,萧然松了口气,“想我你也不至于这一脸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故一样,快吓着我了。”
安清轲撇了撇嘴,轻盈一跃到树上,坐在相对比较粗壮的枝干上,“上来。”
萧然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也施展轻功坐到了他的旁边,等他刚刚坐下,看到安清轲的怀里,微微一惊,“你还带了酒?”
“今日过节,总是要庆祝的。”安清轲说完笑着往萧然怀里塞了一坛酒,然后自己拔开塞口,就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大口,才满足的发出一声感叹。
“你看我做什么?喝啊。”看着萧然还是没动,安清轲有些不满。
“好好好,我喝。”萧然叹了口气,也随之灌下了肚,喝完之后,萧然才想起正事,“你不是在打仗吗?怎么来这了?”
“我这不是偷溜出来想和你过节吗。”安清轲冲着萧然黠灵地眨了眨眼睛。
萧然一动,立刻放下了手里的酒坛,甚是不认同的说道:“胡闹,你现在正在前线,怎么能随随便便离开军营,还偷溜出来,你不怕沐叔打断你的腿。”
“我来都来了,我可是专门来见你的,你不高兴就算了还凶我?”安清轲一听心下更加委屈又恼火,直接跳下了树。
看着安清轲突然烦发难,萧然也跟着下去,走到安清轲身边着急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不要这么任性,你是将军之子,就更得给士兵们做个典范,你要知道你的身份,代表的不是你一个人,更何况你现在身居战场,你这样胡乱跑出来很危险。”
“是,所以小爷我以后绝对不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行了吧。”安清轲听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你是怎么回事,我跟你好说歹说都是为了你好。”萧然一听也有些来气,他一把拽过安清轲的身子,却使得安清轲小脸一白。
萧然敏感的捕捉到安清轲刚刚出现一瞬痛苦的表情,可自己手上的力度没可能会那么疼,于是一脸正色道:“你受伤了?”虽然问句却说问得十分肯定。
“不用你管!”安清轲用力挣开萧然的双手。
“不要跟我赌气好不好,你伤哪了?”萧然的声音瞬间软了个七八度,又不敢再贸然碰安清轲的身子,以免造成他带来多余的疼痛。
安清轲一时也不说话,又抬起手里的酒坛,酒坛刚碰上嘴边,就被萧然一把夺了过去重重扔在地上,酒坛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顷刻变得支离破碎,酒水淋湿了泥土,蔓延出阵阵酒香。
“受伤了不准喝酒。”萧然沉声道。
安清轲微微一愣,然后转身认真看着萧然,莞尔一笑,“我凭什么听你的?”
萧然皱起眉头,正欲开口,突然不远处一只官犬一边犬吠一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两人跑来。
估计是刚刚动静太大引来了官犬,要是被人发现安清轲在这里,事情可就麻烦了,于是,萧然眼疾手快,立刻用脚踢起脚边酒坛的碎片,然后用力猛然将踢起来的碎片,锁定官犬踢了过去,碎片不偏不倚正中官犬下颌之处,被硬生生扼住了喉管,突然倒地,只是依旧看着安清轲二人发出阵阵呜咽声。
“今天所有官民都在内堂过节,应该不会注意这边的动静。”
事发突然,安清轲也随着松了口气,一下子放松下去,胸口又是一阵剧痛,使得安清轲下意识捂住了胸口,踉跄了两步。
萧然见状,一把抱住了安清轲靠在自己的怀里,好让他舒服一些,“什么时候受的伤?”
“前几日交战中了一箭。”安清轲回了一句,同时从衣襟里拿出药瓶吃了两颗药丸。
“渡州离炎鼓关的距离甚远,你受了伤不好好养伤,如此颠簸过来,身子如何吃得消。”萧然说着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关切。
“我在营里养伤,反正也是休息,就不如过来见见你了。”对于萧然的责问,安清轲解释了一番,反倒笑得更是开怀续道:“你在担心我?”
“我这样怎么能不担心你?”
安清轲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在验证他说的是真是假,随之有些沉默,眼神轻飘飘地看向远处,缓声道:“萧然,自从我出征后,上了战场,血刃敌军,我开始觉得或许有比钱更有意思的事情,也有可能是每个男儿心中都有一个保家卫国的英雄梦在作祟,为此不惧生死,可是另一方面我又十分怕死,怕自己不能死得其所,怕只要自己一倒下,敌军就会踩过我的尸体,侵占我们守护的城土百姓。”
萧然听言,抿紧了嘴角,手上扶着安清轲的肩膀不自觉用力了几分。
“战场是一个真正见证生死的地方。”
安清轲悠悠叹了口气,“是啊,像我这种闲散之人,我以为我就算到了军营也依旧可以我行我素,可惜我错了,你知道吗?当我中了这一箭,真的很疼,疼得好像快要死了,然后那个时候我想起了你,我在想,如果能活下来,我一定要去见你。”
“于是……你来了?”
安清轲抬眼对上萧然幽深的眼神,重重点点头,“我来了。”
萧然看着安清轲的眼神,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的翻腾,他动了动喉结,“不是答应我要平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