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那么瞪大着眼,一眨不眨,半张的红唇再也合不拢,像是一时间忘记了语言。
兆丰被对方讶异的眼神弄得有些奇怪,难道是自己穿着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一把拉起小男孩后,兆丰便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没毛病呀?
兆丰纳闷之余,却没说什么,转身就打算离开。马上就十点了,陈晨应该此刻已经到达咖啡吧,在那等着他了。
既然小男孩已经没事,他得赶紧赶去咖啡吧。他的时间观念一向很强,不管是对生意伙伴还是未来的下属,他都不想给人留下一个不守时、不讲信用的第一印象。
他转过身,大方向对面走去了。
然而,才刚刚迈到第二步,身后传来了那个漂亮瓜子脸女孩的声音。
那不是向他道谢的声音,而是带着些微震颤与紧张的声音。
女孩冲着他的背影,仅仅只说了一句话,兆丰便如同被钉子钉住了一般。
愣在当地,再也迈不开脚步……
“请问,您是孔祥锡先生吗?”
漂亮瓜子脸女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些发颤,但声音不小。
兆丰的脚步立即收住。
孔祥锡?!
自从去往英国之后,为了方便做生意,他用的都是新取的英文名兆丰,知道自己中文名孔祥锡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更何况,江城这座城市他从未来过,也并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在这里。按说,压根就不可能有人认识他。这个陌生女孩怎么会叫得出他的名字,而且是极少在商界用过的名字?
“我是孔祥锡。我们认识吗?”
孔祥锡扭过头,转过身,望向那位容貌与气质都极少见的瓜子脸美女,满腹疑问。
瓜子脸美女自然正是谭新月。她原本刚将小磊从地上拉起,手还拎着他胳膊,听闻到孔祥锡的回答,她的手抖了抖,放下了小磊,猛走向前来。一双大眼竟然一下子就红了。
“爸!我是紫荷,孔紫荷呀!”
“什么,你就是我的……小紫荷?!”
孔祥锡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听到这三个字从她嘴中跳出,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美女,心口一阵剧跳,惊喜中却又夹杂着太多的不解与狐疑。
他不会忘记,孔紫荷是最像妻子万芳的,从小就长着一张典型的鹅蛋脸。
眼前的大美女,漂是确实漂亮,或许比起长大后的孔紫荷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就算是女大十八变,怎么可能变成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脸形,成为瓜子脸?
他还正犹疑间,谭新月却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她已然百分百确定,眼前就是自己的父亲。虽然阔别了十八年,但他的长相从她九岁时起就一天也不敢忘记,时时在心里默念、温习过无数遍。
再加上刚刚他已经确认了,他的名字就是孔祥锡。自然,事情不会再有半点差错。
泪花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平时并不喜欢哭鼻子的谭新月,此时不再是个二十七岁的坚强小女人,而是一个孩子。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脆弱、苦楚、惊喜、辛酸,所有的情绪不加掩饰,一股脑地倾泻了出来。
她一下扑进了父亲的怀里,在中断了整整十八年之后,她像是生怕父亲又消失不见似的,紧抱住了他的肩膀
“爸,都是我不好,当时在公园,您去接电话了,妈就靠在树下。我以为她没睡着,紫秋去看芭蕾,我也就跟着紫秋跑了。都是我,没照看好妹妹,还连着自己一起都被人拐跑了。呜呜,爸,女儿好想你和妈妈,十八年了,没一天不想找到你们……”
听到谭新月哭诉着当年公园的事情,孔祥锡终于肯定起来,变得相信,眼前的瓜子脸女孩,应该就是自己此行前来江城所要寻找的谭新月!
只是他万分的不解,女儿紫荷长大之后怎么在长相上会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变成完全是另外一种脸形,另外一个样子?
孔祥锡暂时压下心中的不解,安慰地拍了拍女儿肩膀,问道
“你现在的名字,是不是姓谭,叫谭新月?”
这下轮到谭新月惊讶了。他从父亲怀中离开,手指轻轻拭了拭眼角,惊问:“您怎么会知道我现在的名字?”
孔祥锡得到肯定的回答,马上又紧接着追问:“前段时间,你是不是跟一个叫陈晨的年轻人一起,去过伦敦?!”
谭新月更惊奇了,连忙点头:“是呀。我和陈晨不只去过伦敦,还去过国外的好些地方,就是想找到您和妈妈。对了,陈晨是您女婿呢,他就在咖啡厅,跟一个叫兆丰的董事长见面。呆会他谈完公事出来,我就让他来见您!”
一提到陈晨,谭新月的语气就喜气洋洋的。
孔祥锡听完女儿的话,却满脸感慨起来:“真是同一个人!原来在伦敦出现过的陈晨,就是天才设计师陈晨!太好了,这简直太好了!”
谭新月只见父亲激动得直搓手,却不知他嘴中所说的太好,是指何意。
她当然无法明白,孔祥锡此行前来江城就是抱着两大目的。一是接洽设计师陈晨,争取把才华横溢的他挖到自己集团下面;二是寻找到亲生女儿。不料,两大目的现在合到了同一个人身上。
咖啡厅中等待着他的陈晨,竟然便是自己的女婿陈晨。如此一来,把他挖到自己下属,自然不会再有什么阻力和悬念!
公事私事,竟然就在这一刻,得到了两全与圆满!这怎不叫他惊喜万分、感慨无比?!
孔祥锡望向旁边一直牵着谭新月衣角的小磊,问道:“这是?”
“爸,这你外孙,张小磊。小磊,快叫外公。”
小磊有些害羞,本能地向谭新月身后缩了一缩,但旋即又探出个脑袋来,奶声奶气叫道:“外公好!”
旁边,苗苗也站着。她倒是比小磊大方,主动跟着叫了一声:“外公您好!”
孔祥锡以为两个都是谭新月的儿女,一时感慨竟然不知不觉间有了两个这么大的外孙、外孙女,高兴地搂过两个小家伙,温和地应着:“哎!乖,乖孙女乖孙子。真懂事!”
谭新月翘首望向咖啡厅的方向,心中一时如同有数不清的芳菲在怒放。这一刻,她只想马上跑到陈晨跟前,把突如其来的喜悦告诉他,同他一块儿分享。
孔祥锡看见她顾盼的样子,顿时明白她在想些什么。他一手牵起一个小孩,冲谭新月道:“紫荷,陈晨还在咖啡厅等我吧?走,一块进去找他!”
正如孔祥锡所说,此刻的陈晨确实正坐在咖啡吧静静等候。
他和谭新月四人九点半就来到了酒店,在大堂坐了会儿,逗着小磊和苗苗玩了会,到了九点五十四,他就放下小磊,叮嘱谭新月看着点两个娃,然后便去了咖啡厅赴约。
谭新月带着苗苗和小磊,原本打算转身走往一楼商场看衣服,不料刚走几步,一个掉落的气球引起小磊的注意,挣脱她的手跑去追气球,于是如同接受着某种神秘而看不见的指引,遇见自己寻找多年的父亲。
十点已经过了几分钟,陈晨看看时间,不由皱了皱眉。看来,这个兆丰先生似乎并不太守时?
他这么想着,却隐隐听到妻子跟人说话的声音,不由抬起头向咖啡吧的门口望去。
望了一眼,陈晨便惊讶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兆丰先生迟迟未来,妻子谭新月却向咖啡吧走了过来。
不仅是她,旁边还有一个五十几岁的中年男人,牵着小磊与苗苗。关键是,中年男人的长相他依稀眼熟,一下子便想了起来,这可不正是妻子的父亲孔祥锡?
在英国寻亲的那些日子,他手中拿着印有孔祥锡截屏头像的传单,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辗转寻找;后来,小南往谭新月的手机发来过谭新月父亲的照片,比截屏更为高清。所以,陈晨虽然从来没有在生活中见过孔祥锡本人,却通过谭新月手中那两次的照片,渐渐记住了他的长相。
不会吧,自己刚刚离开谭新月母子才几分钟?就在这短短的十来分钟里,她竟然就找到了父亲?
事实证明,他的猜想大概是对的。因为,谭新月远远看见他,喜孜孜地冲他扬了扬手,整个人都那么轻盈,甚至带着几分欢欣与雀跃,小跑着来到他跟前。
她直接就抱住他的胳膊,整张脸洋溢着那种从最深处散发而出的笑意,脸蛋儿比花更娇。
她冲他嫣然一笑,贴着他耳根道
“老公,今天可真是大好日子。刚刚就在大堂,我遇到我爸了!”
她柔声轻语间,孔祥锡已经牵着两个孩子走上前来,大方的伸出手。
“你就是陈晨?在这等兆丰对吗?”
陈晨忙与他握手。
“对,我在等兆丰先生。”
话一出来旋即感到哪里不对“爸,您怎么知道我在等兆丰?”
孔祥锡大大咧咧坐了下来,望向陈晨谭新月,呵呵笑了起来:“我就是你在等的兆丰,你说我知不知道?没想到吧?别说你们俩想不到,我也完全没想到。今天这一趟江城,来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