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舒眸子里，藏着深深痛惜：“你一直都知道真相，但是一直都不敢说。因为你担心回到那个已经破产并且负债累累的元家。”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没有说出真相，就因为你写下了那本充满怨恨的日记，爸爸才二十多岁，就活活累死在办公台上。”
“你又知不知道，妈妈这些年为了还债，一个人做多少份工作？我甚至为了省下一年两万的学费，连大学校门都没有进去过？”
一个个尖锐的问题，砸得姜妍心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不知道，或者说是你根本就不愿意知道真相。你只是贪图姜家富贵，想着你是姜家的掌上明珠，这样你就能和慎黎越走越近。”
姜妍心崩溃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活像是精神病院中走出来的疯子：“不是，不是的。跟我没有关系，是他们做的，跟我没有关系！”
“那现在呢？”元清舒冷声反问她，“你抢夺司机方向盘撞我和小雅的时候呢？你刚才用硫酸想泼我的时候呢？”
“……”她泣不成声，所有的真相全都赤裸裸血淋淋展示在她面前。
唐蕊也几近崩溃，她无法接受这个真相。
尤其是，知道元亚复是被他们的亲生女儿间接害死的，更是气到浑身颤抖。
她被杨婧搀扶着，一双布满泪水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元清舒：“那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呢？”
元清舒幽幽叹气：“一个月前。那天你们找不到我，其实我是去孤儿院查证了。妈，对不起。”
一边是缺席了二十年的亲生女儿，一边是从小养育到大的养女……
唐蕊看见谁都心疼。怜惜中，却又裹挟着哀怨。
元清舒喉头哽咽，她原本是不想让唐蕊知道这些真相的。
可是直到现在，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妈，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被姜妍心开车撞掉的。那天你在医院里输血救的人是她，我生气离开医院也是因为她。”元清舒冷冷道。
唐蕊捂着嘴，早已泪流满面：“亚复，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
这一幕幕落在姜妍心眼里，却激起层层快意：“哈哈哈哈！唐蕊，这一切还不是都怪你当年不听我的话？如果你听了我的话，后续怎么可能还会有这些事情！”
“住口！”杨婧护着唐蕊，“她好歹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我这辈子都没有妈妈！”姜妍心力竭声嘶。
唐蕊望着她癫狂的样子，刚开口叫了她一：“女儿……”
却又想到如果这样叫她，那元清舒心中必定会受伤。
她只能倚靠在杨婧身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望着这两个心头肉。
在她看来，亲生女儿也好，养女也罢，都是她的孩子。
偏向哪一方，都是不对的。
最终，慎黎沉声开口：“把她带去警察局。”
姜妍心眼底布满深深的恐惧：“不要，我不要去那里！慎哥哥，你看看我，我才是你真正的未婚妻啊！你应该送她去警局，不是我！”
然而，慎黎却冷冷道：“我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五岁以后的那个元清舒。”
她眼里的光，终于逐渐消散。
与她同样的，还有元清舒。
所以，一直到现在，慎黎喜欢的人依旧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小女孩儿。
她只是一个占据了别人身体的魂魄。
占据了她的身体，家人，以及未婚夫。
姜妍心还可以大声的说出来，她却连说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暗自神伤。
尤其是，当她知道，原主还活着的时候。
“慎黎，不要把我送到警察局去……”姜妍心撕心裂肺的求饶，“我是被判了缓期的，如果被送到警察局立了案，我就要被即刻送入监狱去！”
慎黎眸色冰冷，对她从未有过感情。
之前送她去医院取子弹，也只是看在她是为自己挡枪的。
可说到底，他从未原谅过她。更何况，她身中的子弹，是姜斯年开的。
唐蕊一听，立刻就知道了这一切的一切。
她之前关注过元清舒的事业，也知道前几天她打了一起跟K国水坝有关的案子。
她那时才知道，原来这几年的元清舒过得有多苦。
这一切，都要拜姜家人所赐。
她晃了晃神，两个身强力壮的保安，已经抓着毁容了的女人，往电梯里带。
姜妍心挣扎着，却根本无济于事！
“不要送我去警察局，慎黎，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明明我才是你真正的未婚妻，我才是你应该爱的那个女人！”
一直到现在，她还是执迷不悟，不知道她自己究竟错在了什么地方。
唐蕊擦干了眼泪，竟也哀求：“小黎，你就放过她吧。这些事情，都是我造成的，她也是受害者。”
慎黎无动于衷。
“妈！”元清舒紧紧皱眉，“我知道你想补偿她，可是，她想用硫酸泼我，这是在犯法！”
“我知道……”唐蕊肩膀一抽一抽的，“我还没和她好好相认……还没有好好抱抱她……你们能不能别这么狠心！”
她说着，竟然朝着慎黎和元清舒两个人直直跪下：“算我这个当妈的，求你们了，放了她吧！她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如果去坐牢，这辈子都要毁了！”
元清舒连忙扶着她，想要将她拉起来。但她身子却沉了沉，根本拉不动。
“妈，你先起来……”
但是，唐蕊却坚决摇头：“我不起。你们今天要是不答应，我今晚就不起来了！”
一个长辈，却跪在两个小辈面前，苦苦哀求他们。
这哪里是在求他们，这分明就是在道德绑架他们！
元清舒幽幽叹气：“慎黎，放了她吧。反正她已经被判了三年刑期，进去蹲监狱也是迟早事情。”
慎黎眸色冰冷，坚硬的下巴微微一抬，那两个保安这才松开了姜妍心。
她如一条濒死的狗，毫无形象可言的趴在电梯口。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她脸颊滑落。
所有的屈辱、委屈、绝望，全都涌入她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