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沉重，窗外的知了声断断续续传入走廊中。
透过玻璃窗，元清舒深深看了一眼躺在一左一右两张病床上的女儿。
元小鹿爱极了那个人偶娃娃，就连睡觉都要紧紧抱着。
淡淡的烟草味萦绕在她鼻尖，若是放在平时，她只会微拧眉头。
此事，她却从他还没阖上的烟盒中，取了一支来。
“火。”
慎黎冷眸扫了她一眼，修长手指夹住烟，从她嘴里取出：“对身体不好。”
“多年不见，慎先生好像变得更爱多管闲事了。”元清舒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笑意，谈不上是好是坏。
他掐灭了闪烁着红光的烟头：“你的事情，不算闲事。”
就连元清舒也未曾发现，今晚两个人的距离好像被拉近了不少。
“哈哈。”
她手肘撑在栏杆上，墨色天空挂着一轮圆月。
“我是在给她们办手续时，才知道她们生日的。”
“嗯，我知道。”元清舒闷声说。
自从那天后，他问再多关于孩子的事情，她都闭口不答，他也只有这一个渠道能知道孩子的生日。
“说起来。”慎黎声音有些苦涩，“我缺席了她们五年的生日。不，准确来说，是这五年来每一个重要的节日。”
元清舒一听就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还未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假如是想趁这个机会说复婚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那些事，犹如有人在她心脏上划下了一刀又一刀的口子。
尤其是他，伤得最深。
伤口哪怕痊愈，也有不小心裂开的那天。
为了避免曾经的往事再一次让她难过，她内心的保护机制断然拒绝任何和他接触的可能性。
“……”
他望着她半张憔悴的侧脸，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说不出的难受。
终究，
是他对不起她！
不过，他是不会放弃的。
就在这时，手机嗡嗡震动，元清舒好奇的望去：“这么晚了，董秘书还找你有事？”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这段时间，慎黎完全抽出身来，全心全意的留在了医院里。
董原却倒霉的留在了慎氏集团内，没日没夜的加班，全权代替慎黎处理公司所有事物。
要不是俩人是大学同学，慎黎对他又十分宽厚，这三天两头加班，他早就走了。
慎黎划开了接听键，只听了一会儿，剑眉便紧紧皱在了一起。
元清舒见他脸色难看：“怎么了，公司出了事情吗？”
“抓到人了。”他冰冷的薄唇，吐出了四个字。
毫无感情，仿佛地狱阎罗。
元清舒怔怔的看着夜空，双手垂在裤缝两侧，却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她永远不会忘记，元小鹿浑身是血，被送进急救室的场景。
她身体微微颤动：“我现在就去警局。”
“等一下。”慎黎忽然拉住了她的手。
她情绪几近失控：“你拦着我做什么？你舍不得她吗！”
他猛地将她环入怀中，感受着她因为激动愤恨而不断起伏的胸口。
“不是……”他声音略微沙哑，“她出了车祸，人已经昏迷了。我们现在过去，也只是徒劳，至少等人醒了才能开始审讯。”
元清舒渐渐冷静了下来。
“车祸？呵！真是报应不爽！”
慎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你先好好休息，明天再去警察局。”
她身体起先略微僵硬，不过他手法温柔，很快就使她安分下来。
本以为，了却了心中的一桩事，元清舒会睡得舒坦些。
然而，她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凌晨三点，才勉强睡着。
次日中午。
再一次来到警局，车子还没开进去，就看见大门外已经蹲守了几十个记者。
孔清秋归案，这是一条大新闻，京城里大大小小的报社都派了人过来。乌泱泱一大片，全都在等候着。
不知谁透过车窗看见了元清舒和慎黎，大叫道：“是元清舒！”
那些记者们蜂拥而至，有人敲打车窗，想要提问。有人挡在车前，阻止车子往里开。也有人将摄像机对准了她，咔嚓咔嚓的拍着照。
元清舒紧紧皱眉，好在警局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驱散了这些记者。
审讯室内。
女人双手被钳制着，右手手背上还打着点滴，披头散发，犹如恶鬼。
“孔清秋！”
“事发当时的监控显示，你从云清巷出来，时间刚刚好与元小鹿被撞的时间吻合！”
“张警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声。”孔清秋咧着嘴角，眼神空洞仿佛死物。
“请你配合我！”
“就算监控拍到我驾车驶离云清巷又如何，你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人是我撞的吗？我的车子你找到了吗？”
“你……”张辉被她噎了一下，她开的那辆车不知藏在了什么地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下一秒，审讯室的大门猛地被推开。
一道纤瘦如蒲柳般的身影大步走到了孔清秋面前。
啪——
耳光清脆，孔清秋半张脸上登时就浮现出一个五指印。
元清舒揪起她的衣领：“你丧心病狂！连五岁的小孩儿都要谋杀，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