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审讯室相隔的，是一块儿玻璃。
这块玻璃是特制的，在里面的犯人无法看见他们，但他们却能看见里面的犯人。
张辉拿着一沓资料，递给了元清舒：“这是拿两瓶药的化验结果，你看一看。”
成分大部分是蒸馏水和氯化钠，也就是说，这一瓶是一瓶生理盐水。
可是，最底下一行，却多了一样生理盐水不该掺杂的东西。
氰化钠！
氰化钠是剧毒，普遍用于化工行业。其次，它在某些国家中，还会充当“安乐死”药物。
“现在只要查清楚她和陈晓妍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下毒杀人，以及之前陈晓妍坠楼一案与她有多少关系即可。”张辉说。
元清舒脸色阴沉，将资料还给了他：“那就麻烦张警官了，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才会要取人性命。”
“嗯，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先过去审案子。”张辉说着，推开了门。
玻璃对面，张辉进门就猛地砸门，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化验结果都已经出来了，你还不老实交代!”
吴红梅一直高度紧张的神经，听到这声爆喝，吓得身子都颤了颤：“警官，我没说我不老实交代，有什么事情您问就是了。”
办案多年的老警官，早就熟悉了一套针对各种不同类型嫌疑犯的窍门，果然一出手就将吴红梅吓得够呛。
“你知道化验单上的氰化钠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
“很好，那你说说，跟被害人陈晓妍是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企图杀害她？”
吴红梅双手紧紧扣在一起，大拇指不老实的抠着美甲上镶嵌的水钻，紧张不已：“我，我和她是大学同学。
她抢了我的男朋友，我气不过，所以就去了她工作的公司，叫她去天台楼顶聊聊。”
“然后呢？”张辉一边看着小警员做的笔录，一边严肃问道。
吴红梅紧张不已，但好在说话条理还是很清晰：“最开始的时候，我们聊得还好。
可是，后来，我跟她就吵了起来。我一时气不过，就将她推了下去。”
“哦？”张辉事无巨细的问，“具体是聊到了什么话题？”
“就是，她不肯离开我男朋友。我一时生气，才会将她推下楼的。”吴红梅低垂着脑袋，闷声说。
“具体说说?”
她抬起头来，有些无辜：“具体说什么？”
张辉喝道：“具体到你们之间的对话，以及你是用哪只手将她推下去！还有，你是怎么逃离现场，并且躲避掉了所有的监控，这一次的氰化钠又是怎么拿到的？”
吴红梅被他这又吼又吓的，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呜咽着不知该说什么。
她抽抽搭搭好几下，终于开始缓缓说起：“那天……”
她说了许久，很快就说完了全部过程：“慌乱中，我也记不清究竟用了哪只手推她下去的，可能是左手，也有可能是右手。
后来，我趁着混乱，走消防通道躲避掉了监控，就溜走了。
这半个多月以来，我一直食不下咽，夜夜失眠。我知道，就算陈晓妍成了植物人，也不能解决掉隐患。
她只要活着，终有一天会醒过来，到时候她要是说出了真相，那我就全完了！
所以，我就找人买了安乐死的药，想要混进医院里给她注射进去。只是没想到她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看着，我只好找来了一套护士的衣服换上……”
后来的事情，也就不用说了，大家都知道了。假扮护士，在差点得手的时候，被元清舒发现了。
张辉看着笔录，浓眉紧皱：“你刚才说，右手或者是左手推的她？”
“嗯。”吴红梅有些紧张的点头。
“一只手？”
“嗯。”
张辉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冷哼一声：“飞星娱乐顶楼的天台上，四周分明用一米六的玻璃墙围着的。
你一个身高一米六四的人，如何单手将陈晓妍推了出去？你就算力大无比，身高也不允许吧？”
室内气氛瞬间降低到了零度，吴红梅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会遗漏这么重要的环节。
“我，也许，是我记错了，可能我当时确实是用了两只手……”她说道。
然而，撒了谎的话，怎么可能还会有人信。
“哼，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究竟是说实话，还是让我们去调查。”张辉说。
玻璃墙另一边，元清舒一只手环抱在胸前，另一只手则放松的下垂着。
她凝眉望着吴红梅，她好像依稀还记得，陈母当初说，没有让陈晓妍继续读书……
陈晓妍年龄跟她差不多大小，放在大学里，最多是大二的学生。
既然陈母早就不想让她念书了，又怎么会让她去读大学，最多高中毕业罢了！
忽然，身旁的门一打开，一道熟悉的声音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元清舒扭头一看，是郗星辉：“等审讯结果。”
郗星辉刚才打来了电话，知道她这边出事了，于是就赶紧赶了过来。
他手上还拿着一盒盒饭，放到了她面前：“你还没有吃饭吧，先随便吃一点吧。”
“嗯。”元清舒打开了饭盒，一阵牛肉炒饭的香味扑鼻而来，一看就是上次他们吃过的那一家路边摊。
郗星辉看着审讯室里的情况，饶有兴致。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吴红梅脸上，有些疑惑：“那个女生就是要毒害陈晓妍的人吗？”
“嗯。她叫吴红梅。”
“吴红梅……”郗星辉念着这个名字，双手趴在玻璃上，就差没有钻进去看似的。
元清舒有些惊讶：“怎么了？”
“嘶，感觉好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郗星辉抓耳挠腮，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到。
“也许，只是在路上偶然遇到的？”
郗星辉摇头：“不，一定是说过话，有过交流的。不然我不会记住她的。”
“那你慢慢想。”元清舒说完，端着盒饭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吃饭。
郗星辉脑海里浮现出无数张人脸，数秒过后，他大惊失色：“怎么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