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晚,还有些寒凉。
医院走廊上灯火通明,元清舒痛苦不堪的站在两间手术室中间。
她鼻尖泛着不正常的红,就连眼角,也还挂着微微湿润的泪痕,很明显刚才才大哭过一场。
慎黎刚来时,就看见她瘦削的肩膀微微颤动。整个人都脆弱不堪,哪里有两个星期前的意气风发。
“现在情况怎么样?”他哑着嗓子问。
元清舒吸了吸鼻子:“小音那边,医生下过两次病危通知书了。小鹿那边,也已经下过一次了。”
慎黎心脏微微抽搐着痛,抬起手微微一僵,还是拍了拍她单薄的背:“会好起来的。我刚才在下面已经给她们分别缴纳了一百万的医疗费。”
“谢谢。”元清舒眼帘微微低垂,明显不太想多说话。
可慎黎却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疑惑,低声问她:“你在电话里说的,都是真的吗?小鹿和小音……她们真的是我女儿?”
他瞳孔震颤,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膀:“元清舒,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
元清舒已经没有力气跟他吵了,因为这一天接连几次坏消息下来,她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
她挣脱开他的手,讲述了这些年的事情:“小音和小鹿的生日,在十月底。她们是在我去S市拍电视剧之前就怀上的。
当年,是你在S市一声不吭的离开。我回到京城,你明知道我跟孔清秋有过结,你还让她去做starrysky的代言人!
我当时以为你想跟我离婚了,再加上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怀孕,所以想搬到一个远离你们两个人的地方。谁知道,孔清秋竟然会买通绑匪!”
这一件事,也是慎黎这几年的心结。
他呼吸一滞,听她继续说:“我爸妈不相信我也就算了,毕竟在当时我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总是针对他们女儿的坏女人。
但你呢,慎黎?你居然会相信我无缘无故去绑架别人!孔清秋说自己只是顺道路过,你就信了,为什么不信我才是无辜的呢!
她那次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要离间我跟你们三个人的感情,顺便告诉你,她才是你的青梅竹马,而我只是后来占据她身体的一个外来者!”
慎黎胸口骤然疼痛,他脸色难看极了,薄唇微微颤动,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元清舒一提起当年的事情,再也忍不住声泪俱下:“我那时候太害怕看见你嫌恶的眼神了,更害怕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我送到警察局里去。
我没有办法自救,再加上我当时肚子实在是太痛了,我只能离开那里。”
“那么,贺汀呢?”慎黎艰难的开口询问。
可问了,他又害怕,害怕知道元清舒跟贺汀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不愿意听到的事情。
元清舒说:“他当时所在的军营,正好离新彩食品厂只有几公里的距离。他把我救回去之后,找来了军医。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已经怀孕了。不过因为我病情严重,贺汀就把我送到了Q国。
不敢让人知道我还活着,所以我不敢在Q国东山再起。只敢找了一份教中文和琵琶的工作,就这样日复一日的上班、下班、养娃。”
她说着,目光空洞,仿佛回到了前几年的时光。
最苦的日子,莫过于刚生下孩子的那一年。
她没有办法去上班,还好阿莫斯很宽容,不仅给她提前发了奖金,还说可以把孩子带到庄园里来工作。
她确实试过几天,然后发现自己带孩子过来后,阿莫斯总是让女仆们帮她照顾孩子。
大家都是庄园里的打工人,也是同事。长此以往,肯定不行,所以元清舒后来就没再把小鹿和小音带去了。
反而是请了长假,将孩子带到一岁多以后,米拉见她辛苦,这才提议,可以经常过来帮她带孩子。
米拉是享誉全球的产科圣手,平时工作量不大,只有产妇遇到难题时,她才会飞往世界各地给病人治疗。
这些,她都藏在了心底,没有说出来。
不过慎黎还是从她简单的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了一丝心酸。
他幽幽叹了口气,将她搂在了怀里,一遍一遍的说着:“对不起。是我当年意气用事,以为你在剧组跟贺汀……
所有的一切都怪我,是我对你不够信任……元元,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元清舒抽抽搭搭的抹掉了眼泪,目光看着两间依旧亮着灯的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