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夫妻二人沉浸在亡女复活的欣喜若狂中。
孔清秋说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所以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他们也没有在意。
孔清秋对他们越来越冷淡,他们也表示理解,毕竟她已经没有了记忆。在她看来,他们两个是陌生人。
可再怎么变化,性格也不可能完全变的。
元清舒眉心皱了皱,不过她掩饰得极好,淡淡问道:“所以银行卡被她拿走了,是吗?”
“嗯……”乔凤姝声音沙哑,“她说要拿去请制作人吃饭,还有其他的一点花销。”
“呵。拿我的钱,给她铺路,她可真会想。”
元清舒眸中满是寒意,就连发出的笑声也令人不寒而栗。
孔立农神色意味不明,终究还是幽幽叹了口气:“是我们对不住你。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虽然你变了模样,但我们没有及时认出你,是我们做父母的失职……”
他说到最后,就连声调都变了,几乎失控哭出声来。
元清舒只觉得被冰封许久的心脏,又多了一丝暖意。
原来,他们已经认出了她。
是啊,不论样貌发生再大的变化,但心是不会变的。她对他们的好,他们也不是看不见。
她眼眶微微泛红,不过还是忍住了:“我本来不想让你们担心,只想默默陪在你们身边的。”
“好孩子,是我们让你受委屈了。”乔凤姝吸了吸鼻子,露出慈祥笑容,“之前你究竟去哪儿了?为什么我们在网上看见你已经……已经去世的消息?”
自从孔清秋拿走银行卡后,夫妻二人终于回过味儿来。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那时候,慎黎已经在金凤奖上官宣她意外死亡的消息。
“是一个误会。”元清舒扭头望向此刻正坐在角落座椅上,挨在一起的双胞胎女儿,“我在国外生活了几年。”
“好,好,好。”乔凤姝连说了三个好字,“你还愿意回来就好。这些年,我们一直生活在愧疚当中,害怕你因为我们说的话去自杀。”
怎么可能。
元清舒心底叹气,她就是再心灰意冷,也不会自杀。
因为她尝试过死亡的感觉,非常不好受。
“对了,你给绑匪的钱,都收回去了吗?”孔立农问。
“应该在她手上吧。”元清舒也不避讳,直接说,“五年前那天晚上,我确实是收到了绑匪的绑架信,才去新彩食品厂的。按照孔清秋当时的说法,她并不清楚你们两个被绑架的事情,更不知道地址。”
孔立农遮掩住眼底的黯然,深吸了一口气:“是啊,逻辑说不通。我跟你妈妈,也是后面才想明白的。”
如果她不是他们的女儿,那应该怎么解释她三番五次对他们莫名的示好。
言行举止、记忆、示好的方式,都像极了他们记忆中的女儿。
元清舒又问:“对了,刚才听你们说,你们现在开了一家餐馆?孔清秋人呢,她为什么不来帮你们?”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
乔凤姝:“自从拿走银行卡之后,她再也没有回来过。即使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住着豪宅,开着豪车,但她却不愿意回来多看我们一眼了。”
就算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至少也顶着这样的头衔过了一年多。
她竟然拿走了他们的养老钱发家,却不回来了看望他们一眼。
孔立农又说:“我们俩年纪大了,出去找工作都不好找了。为了能生活,我们只好找以前的老朋友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才支起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小餐馆。没想到,才将欠款还完没两天,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元清舒越听,小脸儿越是铁青一片。她捏紧了拳头,暗暗道,很好,她一定会让孔清秋付出代价!
“以前的事情就不说了。”乔凤姝温和一笑,“你现在住那儿呀?”
元清舒指着角落里的行李箱:“今天中午才到的京城,还没去酒店。”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两个粉粉嫩嫩的小女孩儿睡得正香,元小鹿左手抱着元小音,右手则紧紧抓着小行李箱的把手。
“她们是……”孔立农喃喃问。
元清舒清澈的眸子微微一暗:“是我女儿。”
“是慎黎的孩子吗?”乔凤姝满心满眼都写着高兴,“这俩孩子真乖,还是双胞胎呢。”
元清舒静默不语,又听孔立农问:“你就一直打算住酒店么?我们那里虽然窄了些,但住你们母女三人还是可以的,要不……”
她轻启薄唇,略微艰难的开口:“我打算办完事情之后,就回Q国。”
“你要回哪儿去?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能回哪儿去?”乔凤姝惊慌失措的握紧了她的手,“秋秋,你别走了,留下来吧。以前的事情,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一直到现在,他们还是认为元清舒消失整整五年,是因为他们。
元清舒心里也有些迷茫。
回到Q国去,她已经被海默先生辞退了。
Q国的母语又不是英语,她在Q国其实过得很孤独。因为她只能跟米拉、阿莫斯说汉语,在外面与其他人交流,都只能听着他们说蹩脚的英文,连猜带问才能明白人家在说什么。
在异国他乡的滋味儿,真的非常不好受。
因为自己不会Q国语言,于是她在家也只能教元小鹿和元小音说汉语和英语。
这就导致这两个小孩子在那里几乎没有玩伴,她们只能待在家里。
她尚且能够忍受,但她们呢?
乔凤姝鼻尖微红:“你别离开了,就待在京城吧。我们已经是半条腿踏进棺材的人了,你能不能留下来,就当陪陪我们吧。”
“是啊。而且你一个人在外面拼搏,又要带孩子,实在是太辛苦了。你留在京城,至少我们还能帮你照顾孩子。”
元清舒思虑万千,看着两个小朋友乖巧的睡颜,终于还是点头:“好。那你们这几天能不能帮我找一套房子?尽量离你们近一点吧。”
听她这么说,夫妻二人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