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民众恐慌,警方并未对外透露“星期四屠夫”在上个星期四再度出现的消息。
然而,就在市民们都以为凶手已凭空消失而稍感心安的时候,一家名不见经传的街头小报《G市杂谈》却突然以头版头条发布了仅有警方掌握的、“星期四屠夫”再犯案的消息,骤然间引得全城人心惶惶。
作为“星期四屠夫”案的主要负责人,刑警队长王重楼在第一时间找到了《G市杂谈》的负责人。可那负责人却说投稿者是用公共电话匿名投稿,他也提供不来任何有用信息。
王重楼立刻借调技术侦察组的警员,根据报社提供的投稿者来电号码搜索信号发射区,并最终将可疑地址锁定在了街道单位。
看着写有目标地址的字条,王重楼的心里不禁一沉:
海田区太平街道。
周小雨的家,就住在这里。
作为“星期四屠夫”案唯一的幸存者,周小雨的家庭地址等一应身份信息都是警方的绝密资料,连较为低阶的警员都不能获悉。而嫌疑人却能准确找到周小雨家的所在地,甚至还能知道她目前暂未住在家里,而是住在好友家中,所以才能在雨夜赶去袭击。
难道说,凶手就潜藏在他们身边吗?
王重楼的脸色愈发阴沉,他隐隐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被对方严密监视着。
为了不打草惊蛇,王重楼跟队里请了假,自己开车来到了周小雨家附近悄悄蹲守。
他躲在车里,将身子尽量隐没,只露出眼睛观察四方,尤其紧盯住周小雨家的房子。
十余年的办案经历让王重楼近乎偏执地相信: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巧合——如果凶手是在这里打出了电话,那么ta的最终目标,一定不只是给报社投稿挑衅警方而已。
王重楼耐着性子,匍匐在车里,从黎明一直守到了日暮,又从日暮黄昏守到了月朗星稀的夜晚。直到路上的夜市摊贩都撤摊回家了,他才想起来:自己这一天都还没吃过东西呢。
他自嘲地拍拍脑袋,从兜里摸出一块巧克力丢进嘴里——这是补充体力的最快方式。他推测:凶手故意借报纸挑衅警方,一定也是算准了他会查到这里来。那么越是到了深夜,他就越是不能掉以轻心。
突然,一个诡异的黑影从他眼前闪过。
“黑影”的主人身量不高,体型偏瘦,身着一袭黑衣,头戴着黑色鸭舌帽,帽檐紧紧地向下压,连同黑色口罩一起遮住了他的五官。
多年的经验让王重楼迅速嗅到了异样的气味。他定了定神,匍匐敛息盯着那人的动作,见他准确地走到周小雨家,四下张望一番后又开始撬门,便立刻推开车门亮明身份。
“不许动!警察!”
黑帽男一听这话,立刻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别跑!”
王重楼赶紧去追。
太平街道是G市近几年才开始建设的城区,位置偏近城郊,附近多是等待拆迁的平房。王重楼平时甚少来此,对这里的布局极不熟悉。可黑帽男却似非常熟悉这里,目标明确地专门往无人的小胡同里钻。王重楼只好咬紧牙关、穷追不舍,终于将他逼进了一条死胡同里。
王重楼充满威严向前挪步,“你已经无路可走了!转过来!把手背后!”
面对着胡同高墙的黑帽男冷笑一声,听话地举起双手慢慢转身,却在即将转正的一瞬间突然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凶狠地向王重楼冲了过来。
王重楼立刻闪身躲避,又在与敌手身影交错的一瞬用手肘狠狠锤击他的胸骨。黑帽男被打他得一个趔趄,可又迅速靠墙站稳,猛兽似的又扑了过来。
王重楼一惊,在狭窄的胡同里避闪不及,刹那间就被他的刀尖划破了上臂。他还来不及查看一下伤口,黑帽男就又挥着匕首猛扑过来。王重楼忍着臂上的剧痛,单手撑墙使劲踹向敌人的心窝,又将那人踹出去好远。可那人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只伏在地上喘息几下,草草吐了口血,便又咬牙切齿地扑了上来。
王重楼虽然训练有素,但在几番回合之后竟也挂了彩。那人的招数处处透着想要与他同归于尽的狠辣。他做刑警十余年,还从未见过如此不要命的对手。
黑帽男见匕首上沾了警察的血,似乎变得更加兴奋。面具下的他阴晴不测地笑了一声,挥着匕首再度扑来。王重楼调整好情绪,顺手抄起胡同里某人家的晾衣杆,决心以长克短。
王重楼很快占了上风。但因不熟悉地形,最终还是让神秘人翻墙跑了。
“别跑!”
王重楼挑杆向前一刺,正中黑衣人的后脑勺。可那人的身形飞快,已先一步跃上墙头。王重楼赶紧跟着变招,将杆子猛地向上一扬,却只将他的帽子挑了半边下来。
须臾之间,王重楼清楚地看到:在那人的鸭舌帽下,露出了一缕黄色头发。
晚上八点,G市中心医院。
值夜班的向伊周医生偶然路过外科诊室,刚好看到了坐在诊疗床上等待包扎的王重楼。他不动声色,悄悄给王重楼的背影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给了一个未保存的电话号码。
晚上八点半,G市公安局。
沈琼在接到医院方面的消息之后,立刻带着伤药赶到了警局。
可是,真到了警局门口,她又犹犹豫豫地不知是否要进去了。
初秋的夜晚已有了寒冷萧瑟之感,街上的路人明显比夏天少了很多。更何况警局门口也不是个饭后散步的去处。沈琼一个人在警局门口徘徊了半天,惹得值班警员都觉得奇怪了。
警员小张终于忍不住主动走出来,一见来者竟是熟人,赶紧立定敬了一个礼,“沈姐,你是来看王队的吗?他刚刚去医院了,现在还没回来。”
听到王重楼不在,沈琼在心里舒了口气,神情顿时平静了很多,“小张,这是我从美国带来的特效伤药,你帮我给……分给大伙一起用吧。”
同一时间里,王重楼终于等来了外科医生。他刚准备跟医生介绍受伤情况,一阵清脆的短信提示音就突然响了起来。
——好好养伤。
——记得吃饭。
发来短信的电话号码并非他的既存联系人,但王重楼早已经将这串号码背得滚瓜烂熟。待医生包扎好伤口,他便立刻捏着手机匆匆离开,找个无人角落直接拨了回过去。
在城市的另一边,沈琼的口袋里突然响起了彩铃声。
她掏出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黑猫警长”,犹豫片刻,却最终没有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