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总结所有已知线索,赵京墨几乎可以认定:向伊周才是真正的“星期四屠夫”。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赵京墨便做好了准备要“亲探虎穴”。她一通电话叫醒了沈琼,约她与自己同往:“琼琼,跟我走!咱们立刻去一趟向伊周的咨询中心。”
沈琼揉着惺忪睡眼,不解地问:“宝贝,这大早上的……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去接受催眠治疗啦!”赵京墨微微一笑,“哦,不对,应该说是去打草惊蛇。”
虽然没有提前预约,但赵京墨还是以“突然头疼”为由敲开了向伊周办公室的门。
向伊周正好上午有空,便顺水推舟给她们提前了预约时间。
赵京墨煞有介事地皱眉扶额,在沈琼的搀扶下刚躺到病床上,她立刻抓紧沈琼的袖子,悄悄递话,“琼琼,帮我引开他!”
沈琼眼珠一转,立刻转过身捂住胸口作悲痛状,“向医生,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可以在私下里跟你说吗?”
向伊周的金丝眼镜在阳光里反射着刺眼的光,让他的表情难以看清。
“沈作家,我想我需要先给周女士做治疗。你如果想要咨询,可以现在下楼跟前台的海伦做一个预约。”
“哦不不不,我不是想要咨询。我是想……呃……想请你吃饭!”
沈琼赶紧改口,死命地拽着向伊周的袖子往外拉,“老沈啊,这周末我要参加一个婚礼,王重楼跟他女朋友也要去。我想请你演一下我的男朋友。咱俩出去对一下台词,我要好好气气王重楼那个混蛋!”
沈琼的这句台词如同神来之笔,说得天衣无缝,连她自己都快相信了。
向伊周的眼睛如鬼魅般盯住沈琼的脸,“真的?”
“真的!”
沈琼抿着嘴,心里越想越气,可还是敬业地同时将向伊周往门外拉,“听说王重楼那个新女友是他们警队新来的警花,哼!前男友多年后再见面,不就是要比比谁的现任更棒嘛!警花就很厉害吗?哼,咱们的向医生一定不会比她差!”
“可是,周小姐的头疼……”
赵京墨立刻撑起身子,挤出一个笑容,“没关系向医生,我刚刚突然感觉好多了。我再躺一会,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嗯……那好吧。”
周小雨既然自称已无大碍,他便没有了强行治疗的理由。沈琼的请求虽然突然,可她的表情和动作看起来都很真诚,他一时也没找出什么破绽。
向伊周在头脑内快速思考,想起几个月前沈琼与王重楼偶然见面时的确曾经有过冷战,而以沈琼的鬼马性格,她临时找自己在王重楼面前“撑场面”,倒也算合理。
而他又能刚好趁此机会了解一下“王重楼”这个对手的更多信息,何乐而不为?
于是,向伊周回过头,有些抱歉地跟病床上的赵京墨欠了欠身,“真对不起,周女士。今天我就不送您出去了。您觉得情况好转之后直接回去就好。我会把下个疗程的注意事项告诉给海伦,您回去时记得去前台找她拿处方。”
赵京墨疲惫地扶着额头,惨兮兮地回给他一个笑。
等到向伊周随着沈琼走出屋子、关上房门,赵京墨又躺在床上故意多“哀叫”了一会,等到外面没有声音之后,她才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麻利地换上了自备的鞋套和手套。
她的时间不多,必须以最快速度,找到向伊周办公室里的可疑之处。
向伊周的办公室以黑白色为主,里面的家具和物件也摆放得井井有条。赵京墨试着拉开几个柜子,却发现大部分柜子都被上了锁,而没上锁的柜子里也只有一些病历和非处方药,看起来平平无奇。
赵京墨努力回忆了一下以前看过的侦探小说,又想到去检查房间里的一些暗格和角落。可她爬上趴下地翻找了十几分钟,除了感叹这屋里就连角落也干净得连点尘土也没有之外,并无任何有用的发现。
时间一点点流逝,赵京墨仿佛听到房间外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她不知道沈琼能拖住向伊周多久,但她选择相信朋友。在看到自己安全出来之前,沈琼一定不会先放弃的。而她也绝不能放弃。
她躲到窗帘背后的角落里,深呼吸,轻轻地自言自语安慰自己,“赵京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如果你是向伊周,你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哪里?”
灵光一闪!她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总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桌子与墙壁之间的那条缝隙里,觉得那缝隙既安全隐蔽,又触手可及。
向伊周,他会不会也是这么想呢?
赵京墨一个健步冲向写字台与墙壁间的缝隙,打开手机自带手电筒,将光源投射进去。
一尘不染的地板上,果然躺着一枚小小的木质相框。
赵京墨立刻伸长了手臂将相框摸了出来。相框里的照片,是还穿着校服的向伊周与她母亲的合照。赵京墨仔细辨认他身上穿的校服,发现那上面印着的,竟是她母校的校徽。
难道向伊周是她的高中学弟吗?
赵京墨不禁感叹命运的巧合。
饶是放在家具与墙壁之间的缝隙这种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这个相框竟也能干净如新,足见向伊周应该是经常看它才对。
她立刻将相框揣到自己大衣的内兜里,然后轻轻打开房门,先伸出一个脑袋左右看看,然后趁着走廊里四下无人,匆匆走了出去。
向伊周和沈琼都不在前台。赵京墨趁着前台的海伦一个不注意,立刻溜出正门,在走远之后才给沈琼打了个电话。
彼时的沈琼和向伊周正在资讯中心附近的茶餐厅里说着话。为了博取向伊周的注意力,沈琼使尽毕生的“现场直编”功力,将自己与王重楼的爱情故事编得凄美婉转、闻者伤心,堪比梁祝在世,把冷静自持的向伊周都听得瞠目咋舌。
她正编得起劲,突然,电话铃声响了。
沈琼看看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大京”二字,立刻心下了然。
她捏着手机去门口接电话,回来就换上了一副着急上火的神色,“哎呀,向医生,真不好意思!刚刚隔壁大妈跟我说,我们家里突然着火了。我得赶紧回去一趟!”
向伊周有点茫然,“那么周末婚礼的事情?”
沈琼大咧咧地摆摆手,“婚礼看情况,我之后再打电话给你吧,谢谢你了向医生!”
沈琼说罢,不等向伊周反应,拎起包便冲出了店门。
向伊周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灾”打得措手不及。他照旧坐在位子上,盯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杯揣摩了一会,突然像想通了什么似的,横眉一竖,急匆匆地结账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