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空青与赵京墨戴好墨镜和帽子,全副武装之后一起拉着手冲出门去。可房门刚打开,数不胜数的闪光灯便立刻聚拢而来,将他们完全包围。
这些强烈的白光竟让赵京墨不禁联想起了遇害那天的闪电,令她当场昏了过去。
等赵京墨再睁开眼时,她已又变回了她自己。她抬头看看挂钟,时间刚过午夜12点,虽然还有很多时间好睡,但她却只觉得头痛欲裂,无论如何也睡不踏实。
既然睡不着了,她索性一骨碌爬起来,开始在床上盘腿打坐,不断用深呼吸的方式来平复心情,想要说服自己:那些交织着痛苦与怀疑的记忆都只不过是梦一场。然而,梦里的记忆此刻却像是被钉进了她的脑子里,让她无论如何也忘不掉。
李空青与沈琼的有意隐瞒、李空青给沈琼的奇怪短信和他的敷衍回答、邮箱里的血色威胁信、王重楼的调查结果以及向伊周的催眠警告等等……这些记忆碎片都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般争先恐后地往她的脑袋里挤,令她不得不忍着头痛开始复盘今夜在梦里经历的一切。
可是,无论她如何想要在这些记忆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却都找不到任何特别之处。
就在赵京墨因不断复盘记忆而神思脆弱的时候,向伊周的呢喃低语声忽地又幽然传来,悄无声息地挤占了她的全部脑海,而她的头脑中也随之只剩下了一个画面:
雨夜,小路,她打着雨伞匆匆走过;突然一个黑衣人挥着铁锤朝她扑来,她惊恐回头,借着一道闪电的白光,她清楚地看到了沈琼正在朝她狞笑的脸……
那是在向伊周的催眠下呈现出来的画面,也是她一直想要拒绝承认的画面。可是此刻,在诸多证据的佐证下,赵京墨也只能相信:也许这就是真正的答案。
可是,十几年的友情、爱情;数不胜数的美好回忆,难道真的抵不过时间的冲淡吗?
赵京墨的心里又开始了以“怀疑”与“信任”为题的激烈交战。带着对这命题的困惑,她在床上一直坐到了太阳升起。
直到一阵电话铃声骤然划破静谧,她才从恍惚中重新回过神来,意识到天色已经透亮,而她的双腿也早已麻木得没有知觉了。
她跌跌撞撞地扑到床头柜前取下充满电的手机,向右一划。原来是沈琼打来的电话。
“大京大京,中午加班不咯?有空的话一起去时点咖啡店吃饭啊?”
电话里,沈琼的声音开朗得一如既往。
然而,这句再平常不过的邀约,此刻在赵京墨听来,却显得格外刺耳。在她不禁皱眉的瞬间,有关雨夜和黑衣人的画面也再度浮现在她的眼前。
“琼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鬼使神差地,赵京墨竟将心里的疑问脱口而出。
沈琼一怔,随即立刻猜到了她的话中所指。
“唔……你是说我跟老李的事吧!没错,是我做的。”
沈琼还以为赵京墨指的是自己答应成为李空青“僚机”的事情,于是承认得很是大方。彼时的她根本不知道,赵京墨的话实则另有所指。而她的回答恰如在伤口上撒下的一把盐,将赵京墨心里的怀疑推到了最顶点。
在强烈的“怀疑”蒙蔽下,赵京墨已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她心里一沉,语气也骤然冰冷下来,“很好,那你跟他都做了什么?”
饶是心大如沈琼,也听出了赵京墨声音里的异样。她捏着手机的手微颤一下,支支吾吾地说:“也没……没什么啊。就是老李跟我说……他想要追求你,让我帮忙给点儿建议。我看他挺诚心的,就给他讲了一些有关于你的故事而已。”
说完,沈琼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上次老李去你爸妈家里帮你证明清白,也是从我这里拿的你家地址。你家里的那些事……我也顺便都跟他说了。”
原生家庭是赵京墨最不愿意被人触碰到的软肋。一听到沈琼竟在未经她许可的前提下、把她最不想为人所知的事情讲给了李空青这个“外人”,她立刻炸了锅。
“沈琼,你不觉得你有些太多管闲事了吗?”
沈琼听得一头雾水,不满地反驳:“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和老李也是出于好心啊!”
“好心?呵呵!”赵京墨冷笑一声,脸上的表情因强烈的情绪矛盾而变得微妙,“沈琼,十年相处下来我还不了解你吗?你究竟是出于好心,还是只为了满足自己八卦别人的快感,你自己最心里清楚!”
这番话刚一出口,赵京墨就开始后悔了。可是持续了一整夜的脑内斗争早已让她力尽,此刻的她只能像一个旁观客似的,无力地看着自己的躯体被占据顶峰的情绪所驱使。
“嘶——”
沈琼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只觉得被闺蜜的话刺得生疼,“赵京墨!我不知道你今天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但你真以为自己能孤家寡人得过一辈子吗?我只是想帮你!”
赵京墨并非不能理解沈琼的好意,但此刻的她已将自己亲手封在了心里的“孤岛”上,根本不愿再敞开心扉去相信这些温暖。
于是,她的眼神忽地变得异常冷漠,语气也更加决绝:“真不好意思,我这种人,天生就活在暗无天日的泥潭里,早就习惯了形单影只。你跟李空青这种活在阳光下的幸福男女,还请以后离我远一点。”
说完,她便立刻挂断了电话,又将沈琼和李空青的联系方式都拖进了黑名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