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雅每天早晨运动完,吃完早饭,就会跑到八楼驾驶舱,在这里有很多东西可以看,可以学,还可以认识很多朋友。诺德似乎很支持,因为他从来没有提过反对意见。
她每天面对形形色色的舰员的时候,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来自三个星球的人按照种族形成了三个有一定边界的大团体,每个团体的特性还有些不同。比如,诺伊特人的世界充满规则,虽然他们没有任何宗教信仰,但是,他们似乎信仰规则——地球人类虽然有宗教信仰,但是也有道德规范——不知道诺伊特人的规则是不是包含道德规范?——规则?——通常规则是长时间实践积累起来的,或者是管理者制定的,也就是一小群诺伊特人制定的,按这个逻辑推理——他们只信仰精英?!——把部分精英神化?——于是他们的生活就是一张火车时刻表——这张任务时刻表是在规则的框架下制定的,把上面的任务按时完成是第一要务——完成质量自己无从评述,从观察诺德来看,似乎质量也不怎么样?!——她只敢悄悄地在心里嘀咕两句——因为,她发现那些个舰员都很怕他——老天,这么头老虎居然被自己驯化成了绵羊?——她默默警告自己,注意分寸,哪天绵羊发威变成老虎,自己可就麻烦大了!
格瓦特人也有自己的小团体,吃饭一起,运动一起......能在一起的都尽量一起——不知道他们睡觉在一起吗,她不由得YY一把,大土豆横在水流体大床上排排放?——不过他们挺善良的,只要看到她,他们都会热情地跟自己打招呼。而且他们的数学很不错,有问题自己还不时请教他们,现在她已经有了好几个格瓦特朋友,有梅咖,格利泽等等——关于格利泽,她是故意接近他的,星际物理学家!——可以向他学习很多东西,而且他似乎很有耐性,对于自己物理小白的问题总是不厌其烦的解释。
曼努瓦人她也有了朋友,当然头一个就是约翰.莱尔,还有塔西娅,不过她发现约翰.莱尔似乎与塔西娅和希瑟都很亲密,他们就像一家人,总是一起走上电梯,一起在餐厅中吃饭,一起健身娱乐,一起从电梯中离去,有点莫名其妙,她发现自己一旦看到他们三个幸福快乐一家人的模样,心里还有些酸——郝雅开始琢磨这些外星人的两性关系,一个男人居然能同时和两个不同种族的女人,和谐地生活在一起——这在地球上只有在古代才可以,在21世纪是不可想象的——问题是这两个女人也很亲密,那种比闺蜜还要亲密——这样的两性关系令她觉得异常迷惑。
回顾了一圈,她突然发现,诺伊特人里面自己跟希瑟倒是混得挺熟,至于说其他么,男人们显得很有礼貌的距离感,女人们依然是很有礼貌的距离感,甚至还有些优越感,尤其是那个波尼,一副绿色猫眼长在脑门上的样子,不过又能如何呢,看到自己,眼镜就是长在头顶上也得仰视——而且自己每次见到她,总是微笑着朝她打个招呼,就让她仰视自己。
在这个纵向按照种族分类的基础上,他们之间还会有一些横向的交集,比如女性的小团体,这艘飞船上女性并不多,所以这个小团体是跨种族的。
她现在已经跟这个大集体混得比较熟了,每天来到八楼驾驶舱,她直奔硅基生物,这东西实在是有趣:那团无色的和那团粉的每天三件事,吃饭,运动,睡觉——嗯,这跟人类也很相似——尤其是哲学僵尸——快乐而简单的生活。
先说吃饭,它们吃饭的时候,通常就一动不动地趴在一块玄武岩石头上,这块石头既是床又是饭桌,甚至可能是它们的食物,总之,它们有自己固定的一个窝。然后随着时间流逝,这块石头上就会长出水晶石的晶格出来——希瑟推断说,它们的代谢产物就是水晶石,也许它们的代谢过程是这样的:吸收玄武岩中的硅成分,通过体内的某种酶发生氧化反应,生成二氧化硅晶体——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会看到,在它们移动的时候,透明的胶质身体中会啪嗒一声掉一块水晶石出来——不是会下金蛋的母鸡——而且就是母鸡下蛋,也得乖乖地趴在窝里半天。你只会发现,突然从某一天开始,某一块玄武岩上开始长出一寸水晶石晶格,慢慢地,晶格沿着六边形边缘不断向四周延展——这个过程相当的缓慢,那个水晶石洞穴也是花了亿万年才长出来的。
每天早晚过来看看这对宝贝是所有人的爱好。在失重环境它们变得更为有趣,过去,在火星表面的重力环境下,它们如果不费点劲就只能趴在石块上,像一滩浓稠的鼻涕,可自从到了飞船上,在经过短暂因为低温环境的休眠之后,一旦它们处于适宜生存的环境——一个失重的、适宜生存的环境——它们不再是一滩鼻涕,而是一个不规则形状的透明体,任意形状,只有你脑子里想不出来,没有它做不出来。容器的顶部有一个口子,拨开盖子,就可以伸手逗他俩玩——每天不时有人把手伸进去,在它们懒洋洋的身体上摸一摸,它们嗖的就立起来,这个时候最有趣,那些个不规则的边缘突起,忽地一直,神奇地仿佛电流穿过一样,充满了力量——它们的身体一瞬间变成类似橄榄球的形状,小胳膊小腿举着硕大的橄榄形身子,开始在玄武岩上四处散步——这个时候,如果一定要找一样地球生物来比喻的话——拳头大小的透明七星瓢虫——它们非常享受失重环境,小腿一蹬,身体就腾空飘起来,然后这个透明胶质球就在容器里面弹来弹去,不知道它们自己的感受是怎样的——是绝望还是爽快——这种在空中如同光子一样,不断被反射,漂浮,再反射......直到由于微重力和空气阻力的原因,它们落到地面,又变回了一个任意形状的透明体,趴窝在玄武岩石块上。就这样被花式玩弄几天之后,它们开始自己跟自己玩——一蹬腿,相对肥大的身子就开始在容器里面弹来弹去;再或者,粉色的朝着无色的一个飞腿,无色的开始弹射......
不知不觉中它们似乎又长大了一些,希瑟那里每天都在测量数据。
这天早晨,当郝雅来到八楼驾驶舱的时候,硅基生物已经被众人围住,容器内出现了四个硅基生物,两个粉色和两个无色,一大一小,也就是说——它们可以进行繁殖——无法确定是无性繁殖还是有性繁殖。显然这个容器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被塞得满当当的。
卡洛斯急忙飘进诺德的办公室,“船长,收到求救信号!”
“可以识别信号源吗?——在太阳系应该只有我们?!”
“自称是佩尔森号,它的通讯代码已经通过验证。”
诺德走出办公室,“坐标确定了吗?”
格利泽坐在第二排的座位上,“方向可以确定,但是我们目前处于太阳系外围奥特星云当中,这里就像个蛋壳,漂浮着无数的小行星和星际尘埃。”
“卡洛琳,释放超级空间探测器。”
“是,船长。”
“卡洛斯,通过量子通信与总部确认佩尔森号为什么出现在太阳系。”
探测器示意图出现在八楼驾驶舱全息监视屏幕上,一枚长四米,直径一米的银色圆柱体,表面上布满了空间望远镜,电磁波扫描装置,传感器和摄像头以及CCD元器件,以及尾部的推进装置。这个探测器采用激光作为推进动力,此外还装有四组用于控制姿态的锥形推进装置。
探测器在罗杰号最上层的某根输送管内不断加速,当它进入太空,从全息影像上,大家看到了推进器尾部发出来的紫色光束,它沿着预先设定好的方向,向星际行星带飞去。在前进的同时,探测器还环绕着它的轴线旋转,这样,探测器所有的机载装置可以毫无遮蔽地暴露在太空三百六十度全景当中,不会漏过任何光学和电磁信号。
在监控屏幕上,传回来空间望远镜以及电磁波扫描装置收集到的图景,望远镜的光学图景与电磁波扫描的信号标识首先进行信息融合拼接,然后显示在监控屏幕主屏上,而探测器自身的飞行图景缩小成一个方块显示在监控屏幕的右上角。
他们的眼睛紧紧跟随着探测器的视野:这就是太阳系的外围,如果按照直径来比喻,太阳以及八大行星相当于原子核,而原子核外的广大空旷的区域就是太阳系外围,环绕着分布极为稀薄的星际尘埃和残骸。
嗯,即使方向确定,想把佩尔森号找出来,犹如大海捞针。
焦急等待开始。
卡尔坐在第一排主驾驶位,格利泽坐在第二排,作为星际物理学家,脑门上的三只眼睛眼睑已经收起,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不时爪端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希瑟正忙着研究新诞生的硅基宝宝,而云飞坐在她身旁,盯着监控屏幕。郝雅看得非常专心,诺德想起了她的心里话——我要回地球,但是,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宝贝儿,你很快就会明白,没有我,即使学会开飞船,你一个人也是回不去的。
“船长,总部确认佩尔森号航线,它正前往火星,准备对水晶石矿藏进行开采。”
“谢谢,卡洛斯。”
佩尔森号是商务部的采矿飞船,总部动作很快,刚接到罗杰号的报告,就迫不及待地启动开采。
监控屏幕右上方小屏上,除了显示探测器的飞行轨迹,还不断标记出探测器目前坐标位和运行速度。
这时,主屏幕上的视野中,出现了一艘形状与罗杰号完全迥异的飞船:跟随着探测器的视野,那是一个三角翼形状的飞船,三角翼上方沿着中轴线是一段半圆柱体的结构,应该是驾驶舱和船员舱;三角翼下方正中的半圆柱体结构比上方的半径更大,长度更长,应该是货舱。
佩尔森号似乎失去了动力,它只是悬浮在空中,这里已经处于太阳系边缘,弱引力作用下,所有物体的运动都极为缓慢。
“卡洛琳,引导探测器靠近做近距离观察。”
监控屏幕右上角小分屏上,探测器朝着佩尔森号飞过去。
靠近中。
在顶部上方悬停,开始收集信号。
“卡洛琳,通过探测器向佩尔森号发射通信信号,“乔尼亚斯,听到请回答。诺德,完毕。””
“报告船长,佩尔森号没有回答。”
诺德若有所思,皱了皱眉,“我们需要派两艘载人探测飞船靠近佩尔森号,确认没有威胁后,登舰。”
“船长,我去。”船员们纷纷举起手来。
这是一艘曼努瓦飞船,诺德把目光投向了塔西娅,“塔西娅,你和约翰。注意不要贸然登舰。”
他转而望向诺伊特人,“克罗索和范德尔一道,你们两艘飞船互相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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