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叔这才不抗拒那些钱财,“姑娘您说,我肯定给姑娘办的妥妥当当的。”
“你先找些人,城中的乞儿们就成,给些银子,给些吃的,叫他们去传一传王三郎身染花柳的事儿,也不用一下子传播开,慢慢的,三五日光景,传的咱们南城这边人尽皆知最好。”
邀怜星细细盘算着,三五日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又叮嘱他,“三日后我在醉仙居与王三郎吃饭,邀怜华会与我同行。我估摸着这些人贼心不死,到时候又有王三郎得了那脏病的传言,姚氏母女怕婚事生出变故,会故技重施。”
她话音刚落下,刘叔脸色顿时一变,“姑娘只管放心,我护着姑娘,必不会叫那畜生得手!”
邀怜星真心实意笑起来,眉眼弯弯,眼神明亮,“我信刘叔,但是不必。席上我会借故辞出来,刘叔你安排些……催情的药物,买通几个小伙计,添在饭菜或是酒水里,等我出来,再送进去。
不过刘叔,你可千万别自己出面,也别叫人知道是你安排的人,神不知鬼不觉最好,银子不妨多给些。
只要拿不住你,来日就算是被人察觉,有昨日的事摆在那儿,坠儿的供词也派得上用场,这不过是他们要用在我身上的下作手段,阴差阳错反而坑了邀怜华自己,同咱们没有半点关系。”
刘叔微怔,旋即明白过来她想做什么,可细细想来,还是皱了眉头,“可坠儿的供词上,也说了昨日姑娘是见过王三郎的……这传出去,于姑娘的名声也是有损。我脑子慢,比不上姑娘聪慧,只是想着,姑娘有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最好能别用上这个,把自己先摘干净才是最要紧的。”
身边亲近的人担心的永远先是她。
云暖和刘叔,都是如此。
她早上答应下这门亲事,当着姚氏的面,云暖就险些忍不住。
回了院中,那丫头喋喋不休,全是担心关切的话,弄得人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才让她收起话匣子。
邀怜星闻言叹了口气,“这世上两全其美之事太少,要求个完满,就更难,诸事不过是两害相较取其轻者。
王三郎昨日未能得手,才会故技重施,实则也是个印证,证明我清清白白一个好姑娘。
若外人觉着,便只是动手动脚,也是清誉有损,那就算了。”
刘叔眉心狠狠跳了下,“姑娘……”
“嫁人这事儿,命里有缘,我不强求。”邀怜星笑着打断他,“虽然我并不怎么信命。当务之急是眼下这件事,我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难道您要看着我嫁去莫家,嫁给那个混账吗?”
刘叔这才缄默不语,算是默认了邀怜星的筹划。
“最后一样最是要紧,刘叔你亲子去办吧。”
刘叔诶地说好,就见邀怜星招了招手,他犹豫一瞬,提步上去,小姑娘以掌拢音,把声儿压得极低,附在他耳边低低交代了几句,他神色一变,而后果断应下不提。
――
三日很快过去。
约定好要到醉仙居吃饭那天,姚氏比平日起的都要早,且破天荒的肯纡尊降贵踏足邀怜星的小院。
妆奁匣子里只放了几样莫家送来的首饰,邀怜星自己也没添置什么新的。
姚氏粗略看过,心中生出些许疑虑,“星儿,前几日不是出门去添置新衣裳和首饰了吗?怎么莫家送来的也不见了呢?”
邀怜星刚描好眉,菱花铜镜里的女孩儿恍若神仙天人,杏眸婉转,眼波多情。
她站起身,桃红底满绣杜鹃花的长褙子垂下,越发衬得她腰肢纤细,弱柳扶风。
她扶着姚氏去坐,“我收起来了,想着等出嫁的时候就当我的嫁妆了。”
姚氏眉心拢了下,“你这孩子,难道家里还能亏了你的嫁妆不成?不过也行吧,反正都是你的东西了,你自己看着处置也成。”
然后看了看她髻上那只白玉簪子,成色只能算是一般,甚至都不如她簪的那朵粉芙蓉花娇艳好看。
姚氏想着今日之后,这个碍眼的小蹄子就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招她烦,且她打扮的越好,王三郎才越是上心,于是一咬牙,从自己髻上拔了根桃花金簪下来,替下了邀怜星那根白玉的簪子。
邀怜星眸中颤颤,“母亲,我这个就很好了,不敢叫您……”
“你戴着吧。”姚氏就拦了她,也不愿意在这儿多坐,仔仔细细把她周身上下打量一番,心中满意了,就带着她出门,“去见王三郎,就该打扮得花枝招展些,是给你未来夫婿看的,你那个太素了,眼下这样才正好。走吧,你姐姐已经收拾好了,我叫她在马车上等着,别耽搁了时辰,让王三郎等着你就不好了。”
邀怜星又垂下眼,一副全听她安排的娇软姿态,跟在姚氏身后出了门,再登车径直往醉仙居去了。
醉仙居坐落在南城南市积善街上,三层半高的小楼,既是酒楼,也是客栈。
三楼的雅间更类似于套间一类,十二扇紫檀屏风格挡开,外间饮宴吃饭,内间安置小憩。
邀怜星今日出门时把那件桃红底的长褙子换下来,穿了件琵琶袖宝蓝色缠枝莲上袄,外头又罩了件杏色比甲,白、兔毛的风领出了一圈儿,下、身是条织金马面裙,华贵端方。
这身衣裳自然也是姚氏手笔。
反观邀怜华无论是衣服还是首饰,都要质朴得多。
邀怜星心想姚氏还真是小心谨慎但又无所不用其极。
邀怜华那张脸摆到她面前本来就不值一提,人靠衣装,再这样一比对,就更是毫无出彩之处。
小伙计引着二人上了三楼,夜长陵已经等在屋里。
夜长陵一身锦袍在身,模样倒是不算丑陋,毕竟是皇家子嗣,都是顶好的血统继承,可他那眼神实在是让人不适!
看着昔日自己恨不得快要付出生命的那个心上人,如今却是这般丑陋的嘴脸,邀怜星实在觉得很对不起自己的这双眼,怎么的当年被他几句话便红骗走了真心,还对他死心塌地的好!
夜长陵却格外热情,“星儿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