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楂茶2025-04-07 19:266,822

6

如前世那般,父亲势如破竹,将外邦鞑子杀了个片甲不留,保住了边境安宁。

没过几日,边关大捷的消息就传到了京城。

林府声望更是得到了顶峰,勋爵权贵争相交好奉承。

我却不敢掉以轻心,命暗卫悄悄走小路传信给阿爹。

我见识过孟知瑶狠辣的手段,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心。

这一世,一定要将她彻底碾死。

与此同时,在孟知瑶的不懈努力下,流言传得人尽皆知。

人人都在猜,太子殿下到底会选择手握兵权的林府独女,还是身负凤命的小寡妇。

输掉的那个,脸面尽失。

孟知瑶绝不甘心再低我一头。

听闻太子想劝孟知瑶当侧妃,孟知瑶当夜就装模作样地套了白绫,等太子匆匆赶到时,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口口声声说没脸活着。

太子便锲而不舍地不断讨好我,妄想我能答应做侧妃。

就在他又一次邀请我参加朝阳公主的赏花宴时,我答应了。

他有些意外,惊喜地笑了一声,肉眼可见得松懈下来。

「幼仪,孤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我忍着恶心躲过他的手:「表姐会去么。」

太子顿住,有些不自在道:「朝阳公主也给瑶儿下了帖子。」

我无声冷笑。

朝阳公主身份高贵,赏花宴向来只邀请京中名门贵女。

上一次,是我带孟知瑶去的。

这一次,若不是太子亲自开口,朝阳公主怎么会给孟知瑶下帖子。

只怕太子是想借这次赏花宴,顺理成章地点名孟知瑶的身份。

正好,我也想了解他们还能有什么招数。

赏花宴还是一贯的奢靡华丽。

贵女们的眼睛都盯在孟知瑶身上。

因为,她是从东宫的轿辇上下来的。

明黄色的东宫轿辇,象征着举世无双的权势地位。

孟知瑶一身淡黄色宫装,脸色红润,眉目舒展,再不复往日那般谨小慎微。

她春风得意地四下攀谈,笑得花枝乱颤,发间那根玉簪温润透亮,格外显眼。

和我头顶的簪子很相似,几乎算是一模一样了。

丫鬟惊呼:「小姐,难道太子殿下打了两根簪子,分别送了您和表小姐?」

谁知道呢。

我无所谓地勾了勾唇

太子的真心,是最无关紧要之事。

我只要利益。

孟知瑶显然自觉胜券在握了。

她斜倚在不远处的榻上,笑容满面地望着躬身讨好她的贵女。

「孟姑娘容貌倾城,若是西施在世,只怕都要掩面而泣。」

「之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孟姑娘见谅。日后,还请多多照拂一二。」

孟知瑶笑得春风得意:「冯姑娘客气了,等我入主东宫,自然不会忘了你。」

有贵女压低嗓音问:「听闻林大将军是孟姑娘的姨夫?」

「是呀。」孟知瑶笑容更深,「姨夫说了,把我当自家女儿一般看待。」

我差点笑出声,轻咳一声,慢悠悠走到孟知瑶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她。

「你想做林家的女儿?」

孟知瑶眼眸微变,嗓音柔软:「妹妹是觉得我不配么?也是,妹妹自小锦衣玉食,瞧不起我也是应当的——」

她又在装可怜扮柔弱,以为能获得众人的同情。

可贵女们望向她的眼神,大多带着鄙夷。

她脸色迷茫,有些发白。

那几个凑上前去讨好她的贵女,出身于最末流的世家,见状也退后几步,闭嘴不言。

我歪了歪头。

「想做林家的女儿?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马术能赢过我,如何?

「林家可没有不会赛马的女儿,皇宫也从没见过只会哭哭啼啼的太子妃。」

我笑得意味深长,靠近她耳侧:「孟知瑶,你就是个贱人。」

孟知瑶脸色更白了。

在场众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她死死咬着下唇,恨不得当场昏过去,见我笑意盈盈,又不敢晕。

是想到上次装晕被我戳破之事吧。

门口似乎有明黄色衣角掠过,孟知瑶立马掩面而泣,转身就跑出了门,与太子撞了个正着。

「瑶儿——」

太子面露怜惜,脚步一顿就想追出去。

我拦住他:「殿下,赏花宴要开始了。」

太子沉着脸,皱着眉,颇有些生气:「林幼仪,为什么每次孤都能撞见你欺负瑶儿?瑶儿本就胆小,你又为何屡屡针对她。」

我忍着恶心,睫毛垂下,顿时也涌出泪。

「原来在殿下眼里,我是这么恶毒的人。既然如此,殿下只娶表姐就是了。我随便嫁个男子,了却残生。」

我甚少装出这般脆弱无助的模样。

太子脸色惊慌,再也顾不上孟知瑶,只搂着我哄劝。

「幼仪,你错怪孤了,孤万万没有。」

为了哄我开怀,他指着天发誓:「孤拿性命发誓,此生只娶林幼仪为妻。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我终于露出笑容,乖巧地让他擦掉泪珠。

余光,瞥见了躲在门后的孟知瑶。

7

太子哄了我许久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在这一刻,他忘了孟知瑶。

贵女们不敢凑近,但人人皆知,我赢了。

在无人的角落里,孟知瑶脸色狰狞地拦下我。

她眼眶泛红,恨得咬牙切齿:

「要不是你有个好父亲,殿下怎么会选择你。殿下曾亲口跟我说,之前想娶你,全因为你林家的权势!

「我身负凤命,却只能屈居侧妃之位,一切都是你的错!」

望着她怨毒的眼神,记忆深处突然涌现出了一个画面。

是阿娘和姨妈的争吵。

姨妈也是这般撕心裂肺地冲阿娘怒吼:「凭什么你这么好运,夫君成了大将军,还这么专一!我呢!夫君足足纳了十八房小妾,还贪杯醉酒活活淹死了。」

「都是你的错!当初你为何不把林大将军让给我!」

两道人影重合起来。

我才发现,孟知瑶和她母亲竟然这么像。

都这么不要脸。

此刻,眼见孟知瑶越来越激动,我晃了晃手臂。

「是不是想挨打了?」

孟知瑶吓得一抖,怨毒地瞪了我一眼,慌不择路地扭头就走。

当夜,暗卫截获了她的信鸽。

她偷偷寄信给外邦人,告知了我父亲回京的路线,要外邦人提前埋伏在半路上,杀了我父亲。

言辞辛辣狠戾,让人不寒而栗。

我父亲回京的路线,只有圣上和太子才有。

沉思许久后,我伪造了她的字迹,重新写了一封信原样寄出去。

望着远去的信鸽,我唇角漾出一个笑。

8

自那日赏花宴后,京中迎来了难得的安宁。

孟知瑶不再抛头露面,低调地呆在宅子里,时不时写情诗呈给太子。

我知道,她在等我阿爹的死讯传来。

太子也哄了我好些日子。

他似乎是真的害怕我嫁给他人,失了林家的支持,于是千方百计地对我好。

「让礼部安排大婚的日子吧。」

太子掀起袖口给我剥板栗,笑容明亮,故作不在意道,「等林大将军凯旋而归,林府就是双喜临门了。」

我摇了摇头:「不急。」

还没到日子呢。

数日后,一队人马冲向京城。

骏马疲惫地啼叫,士兵浑身是汗,跪倒在殿前,哽咽着鼎报。

「陛下,林大将军他——失踪了。」

据士兵们鼎报,林大将军在回京的路上遭遇了外邦人的埋伏。

一阵兵荒马乱后,林大将军和亲卫尽数不见了,只留下一地的鲜血和砍断的马腿。

在天寒地冻的北方边境,无军草无粮食,几乎活不过当晚。

更何况,外邦人视我阿爹为死敌,不死不休。

军中找了半个多月,还没找到林大将军的踪迹,只得派人速速回京鼎报。

在得知消息的当日,我命林府关闭府门,拒不见客。

人人都猜测,林大将军凶多吉少,或许已经死了,只是秘不发丧。

而我和阿娘必定哭得昏天黑地,仿佛天塌一般。

孟知瑶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笑盈盈地乘着小轿前往林府,想看我们的热闹。

「姨妈节哀,妹妹节哀。」

她笑得满怀恶意,打量着寂静的林府,不断地发出叹息声。

「真是可怜啊,姨夫就这样没了。恐怕太子殿下也不会娶妹妹了。」

她迫切地想看到我灰心丧气、悲痛欲绝的模样。

可我只冷淡地瞥着她。

「你怎么傻到会认为,我父亲失踪了,太子就不会娶我了?你别忘了,我父亲失踪了,可效忠他的人马没有失踪。」

「太子不敢不娶我,圣上也不敢冒风险下旨退婚。表姐,你的算盘落空了。你,只能做妾。」

话音刚落,孟知瑶蹭得一下站起身。

她阴恻恻地盯着我:「林幼仪,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等着吧,太子一定会娶我,到时候我赏你一杯妾室茶喝。」

我意味深长地笑了声。

这一日,我等了很久了。

单纯地杀了你,又有什么趣味呢。

把你逼到绝境,让你使劲浑身解数去不择手段地抢夺,距离渴望的位置仅一步之遥时,再狠狠地将你砸碎。

才更好玩呢。

9

阿爹生死不明之事,很快就无人提及了。

毕竟满京城,多得是薄情寡义之人。

尤其是皇宫里的圣上和太子。

或许他们还在庆幸,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除掉阿爹这个手握兵权的重臣。

太子再也没来找过我,听闻,他日日夜夜和孟知瑶腻在一起。

又过了半个多月,孟知瑶有孕了。

消息从府外传来时,小翠又给我递了杯含了毒药的茶。

她浑身是汗,脸色惨白,抖若筛糠,扑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孟姑娘拿我家人做威胁,我不敢不做啊。」

她用力磕着头,几乎要磕出血。

我用脚尖挑起她的下巴:「我可以救你全家,你用什么来交换呢?」

小翠战战兢兢地开口:「奴婢知道很多孟姑娘的事——」

……

像幼年那般,陈小将军又翻墙进了林府,还直接进了我的院子。

「林幼仪!」

他站在树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目瞪口呆地望向正在悠闲沏茶的我。

「京城都闹翻天了,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据他所言,孟知瑶有孕后,立马哭哭啼啼地朝太子逼婚了。

太子也很苦恼。

人人皆认为阿爹已经死了,他固然不想再娶我。

可退婚并不容易。

若他主动提出退婚,难免会被唾弃是薄情寡义之辈,于名声不利。

孟知瑶又拎着白绫要上吊,把太子逼得左右为难。

恰在此时,钦天监传来消息,称夜观星象后发觉,有极尊贵之人即将问世。

圣上的后宫并无妃嫔有孕。

那便是指向孟知瑶肚子里的小皇孙了。

也因此,朝中官员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

陈小将军讥讽地勾起唇角,扔着小石块。

「要不然还是退婚吧,依本将军看,嫁太子也没什么意思。」

我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

半晌,勾了勾他的衣带:「你挺有意思的。」

「啊?啊!」

陈小将军红着脸,将衣带扯回来,在手里绕了一圈又一圈。

数日后,圣上招我入宫。

皇宫还是那般巍峨肃穆。

远方响起沉闷的钟声,我激动到骨头都开始战栗。

又踏入这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皇宫。

我很想……拥有它。

主殿内,圣上坐在上首,右手边坐着太子和孟知瑶。

孟知瑶已是准太子妃的做派了,满头奢华珠翠,笑容灿烂,眯着眼睛打量我。

对视时,她勾起一个笃定又蔑视的笑。

她觉得她赢了。

圣上免了我的礼,让我坐在下首。

「幼仪,朕命人四处搜查,还是没找到你父亲的消息。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垂头,恭敬道:「多谢陛下挂心,臣女感激不尽。父亲为国捐躯,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夙愿。」

殿内沉默了许久。

半晌,圣上轻咳一声:「朕今日唤你来,有桩喜事想亲自告知你。朕,准备封你做郡主,享食邑,一生荣华富贵,如何?」

用郡主之位,换太子妃之位。

我抬头,对视上圣上浑浊的双眸,勾勒他眼角的皱纹。

圣上不悦地皱眉,又缓下脸色:「幼仪,此乃天意。」

圣意已决,再无转圜之地。

孟知瑶装模作样道:「我知妹妹与太子有青梅竹马的情分,我也不忍拆散。妹妹可愿做侍妾?我必视妹妹如亲妹,小皇孙也喊妹妹一声庶母。」

她意有所指地抚摸着微微凸起的腹部,满面春风,得意洋洋。

我微微一笑,敛裙跪下。

「臣女要揭发,孟知瑶私通外敌,毒害恒王,伪造凤命,犯欺君大罪!」

一言震惊四座。

孟知瑶瞪大双眼,猛然站起,嗓音尖利:「你胡说!陛下,林幼仪她——」

「人证物证皆在。」我打断她,「请陛下准许臣女呈上来。」

良久,传来圣上阴沉的嗓音:「准。」

10

人证物证依次被呈上。

我截留的信件上有孟知瑶和外邦人通信、泄漏军中机密的证据。

丫鬟小翠战战兢兢地透露了很多孟知瑶的秘密。

比如伪造凤命,下毒谋害,还呈上了孟知瑶给她的毒药。

最重要的人证,是恒王身边的通房丫头。

通房丫头带着面纱,露出的肌肤上皆是被灼烧过后的痕迹,形容可怖。

她满眼恨意,死死瞪着孟知瑶:「夫人,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孟知瑶面如死灰,避开她的视线。

通房丫头深深磕了个头。

「请陛下为恒王殿下做主!恒王殿下并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孟知瑶毒杀!」

「恒王殿下吐血身亡那日,奴婢觉得不对劲,将吃食和茶点皆偷偷保存下来,不料孟知瑶斩草除根,竟将我们这些贴身服侍的丫头聚在一起通通烧死!」

「整整十六个丫头,只有奴婢活了下来,一路躲避孟知瑶的追杀,才能赶到京城,为恒王殿下申冤。陛下,恒王殿下死得太冤枉了!」

泣血般的尖利嗓音,在殿内回响,带着无尽的不甘和痛苦。

通房丫头将吃食和茶点一并带了来,不出所料,太医在其中检测出了毒药。

和小翠给我下的毒,一模一样。

至此,孟知瑶无法再辩驳,抖得差点背过气。

我饶有兴致地打量她惨白的面容、颤抖的唇。

在最接近成功的那一刻,被打入地狱。

果然,很有趣。

孟知瑶还想求一线生机,口口声声称冤枉。

「是林幼仪故意陷害妾身!她恨妾身夺了她的太子妃之位,恨妾身怀上了小皇孙!」

她挪到太子身前,抱住他的腿,哭得凄惨:「殿下,瑶儿不是这种人,殿下会相信瑶儿的吧。瑶儿还怀了殿下的孩子……」

提到了小皇孙,太子面露不忍和怜惜,抬眸就要求情。

我朗声道:「欺君该当何罪?谋害宗室该当何罪?私通外敌又该当何罪?」

样样都是触犯圣上逆鳞的死罪。

圣上挥了挥手,阴森森地盯着孟知瑶。

「孟知瑶欺君罔上,毒害宗室,私通外敌,其罪当诛。先打入冷宫,待生下小皇孙后赐死。」

孟知瑶眼皮一翻,顿时软倒在地。

这次是真晕,可惜无人怜惜,被太监拖了出去,一身华服沾染了满地狼藉,可怜又凄惨。

圣上又将视线挪向我。

「幼仪,你还是这般聪明,可惜——」

他叹息一声,故作悲凉道,「孟知瑶是你表姐,林将军又失踪数日,生死不明。若是通了外敌,岂不是朝廷之患?幼仪,朕只能先将整个林府封禁了。」

我一点也不意外圣上的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借着孟知瑶一事,将林府拖下水,借机接管兵权,稳固皇权。

一切早已有预兆。

方才为孟知瑶求过情的太子挪开眼神,一言不发,薄凉至此。

既然圣上和太子都如此狼心狗肺,我再无顾虑。

我自顾自站起身。

「陛下是怀疑我父亲的忠心么?太子殿下呢,也怀疑林家么。」

圣上不悦地皱眉:「幼仪,你放肆了。」

该放肆的,还在后头呢。

我扭了扭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跨步到太子面前,掏出腰侧的利刃,抵住他的喉咙。

「殿下莫动,刀剑无眼。」

锋利的刃,隔开了他柔软的肌肤。

鲜血顺着刀刃流下。

「幼仪!父皇!」

太子惊慌惨叫,又被我顶住喉咙。

天边有烟花炸开,绚烂夺目,是进攻的信号。

我笑嘻嘻地打量圣上阴沉的面容。

「陛下,息怒呀。」

11

掌管宫门守卫的陈将军,撤去所有防护,大开宫门。

阿爹带领人马,浩浩荡荡地入了皇城。

延绵的马蹄声,差点踏碎皇城的地砖。

圣上瘫软在龙椅上,面如死灰,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死死盯着缓步踏入殿中的阿爹。

「林汝正,你要谋反么?!」

圣上惊惧大喊,冕冠歪斜,头发散乱。

阿爹见我安好,这才松了口气,挥剑直指圣上:「臣,清君侧。」

京城家家户户皆门户紧闭,不敢外出。

直到皇宫里的丧钟响了四十五声,才不敢置信地跪倒在地。

「皇上,驾崩了。」

……

我站在阿爹身侧,静静看着死在龙椅上的圣上。

他满脸惊惧,心口正中一剑,暗红的血迹浸湿了明黄色的龙袍。

太子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捂住耳鼻,身下传来一股股尿骚味。

他们到死都想不到。

我偷偷传信给阿爹,让阿爹将计就计顺势失踪,其实是招揽兵力造反。

与其被圣上和太子拿捏住婚事,拿捏住满门性命。

不如——反了他。

阿爹擦了擦剑上的血。

「我守了一辈子边疆安宁,护了一辈子百姓,竟亲手弑君。」

唇角却微微勾起,没有丝毫悔意。

毕竟君臣之争,斗个你死我活才算完。

若不是今日弑君,那么总有一日,圣上会杀林府满门。

手握兵权的重臣,自古以来都没有好下场。

如今林家军已控制了整个皇城和京城,立谁废谁都是一句话的事。

我斟酌着,还未开口。

阿爹忽然看向我,目光柔软:「为父戎马半生,只会领兵打仗,不会做皇帝。幼仪,你可愿替为父坐镇后方?」

我缓缓勾起唇角。

父女连心,阿爹最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12

我登基那日,阿爹护在我身后,陈将军领兵守卫整个皇城。

在锋利的刀刃下,宗室瑟瑟发抖,不敢提出任何反对意见,就此跪地称臣。

我成了女皇,有阿爹当靠山,成为了这世间最尊贵之人。

无人再敢欺侮我。

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我去看了先太子。

他被关押在狭小的别院里,衣衫凌乱破旧,头发乱如杂草,面目狰狞疯狂。

他仿佛没看见我,傻呵呵地抓起地上的粪球。

「好吃!好吃!」

他大口大口的咀嚼,仿佛是真的在品尝美味佳肴,双眼浑浊迷蒙,宛若疯子。

陈小将军嫌弃地捂住口鼻:「陛下,他在装疯卖傻吧。」

「我知道。」迎着先太子僵硬的身躯,我笑得漫不经心,「挺好玩的,不是么?」

像耍马戏的猴子,抛弃一切自尊,在众人面前表演疯癫。

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玩的。

难道,他真以为能复国?

愚蠢之人,不足为据。

我将他抛之脑后,又去了孟知瑶所在的冷宫。

孟知瑶瘦得不成人形了,脸颊凹陷,双眸布满血丝。

她才怀孕三个月,肚子却奇大无比。

见了我,孟知瑶护住肚子,不住地往后缩,声嘶力竭地喊:「林幼仪!不准害我的孩子!」

或许,还以为怀着先太子的孩子,是她翻盘的希望吧。

「啪——」

太监猛得扇了她一巴掌,「胆敢冒犯陛下名讳!」

阴冷潮湿的冷宫,恶臭的气味熏的人脑袋疼。

而孟知瑶,更是臭不可闻。

即便被打倒在地,她都死死护住硕大的肚皮。

「我怀了小皇孙,你们胆敢对小皇孙不敬。」

泪水顺着她干瘪泛黄的脸颊落下,她哭得撕心裂肺。

我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表姐,你没有怀孕。你肚子里的是——我下的毒。」

孟知瑶不敢置信地瞪着我。

我笑意盈盈,缓缓道出。

「从要复仇的第一日起,我就下定了决心,我才不要太子的爱,太子妃之位对我来说,更是没有意义。」

「我要实实在在的利益和地位。」

「既然你这么想当太子妃,想生小皇孙,就去吧。传朕旨意,将孟知瑶赐婚给先太子,以示恩典。」

临走前,我望着她瑟瑟发抖的背影,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孟知瑶,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跌落到地狱的先太子,会不会认为,如果他选了我,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那么,他会怎么对待害他至此的孟知瑶?

我很期待他们俩狗咬狗,痛苦纠缠一辈子。

一个装疯卖傻吃屎的傻子,一个身怀恶疾的贱人。

走出冷宫后,陈小将军从太监手里抢过扇子,狗腿地给我扇风。

「陛下,冷宫脏污恶臭,恐损伤圣体。」

我唔了一声。

「陛下解决了先太子和孟知瑶,总得考虑自己的事了吧?」

我停下脚步:「什么事?」

陈小将军将衣带塞进我手里,「终身大事。陛下可需要皇后?臣自荐。」

绚烂的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照映出一片朝气蓬勃。

眼前是奢靡尊贵的皇城,身侧是忠心耿耿的小狗。

我笑着捏紧衣带。

望向属于我的璀璨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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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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