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谢拧眉，迟疑了一下，从他手中将东西拿了起来。
入手的那一瞬间，表情就微微变了，他忙将手帕打开。
在看到是什么的那一刻，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断指！
半截血淋淋的断指！
“凤药师，这……”
何谢手捧着手帕上的断指，转过头去将断指给凤明月看。
凤明月脸色也微微变了。
便在这时，小孩嘻嘻笑着又要走开了。
何谢眼角余光注意到了，神色一凛，喝道：“把他给我抓住！”
护卫瞬间出动，稳稳将小孩一把抓了回来，按住了他肩膀，让他动弹不得。
小孩吸了下鼻涕，也没有害怕，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
凤明月这时拨开护卫，朝何谢走了过来。
何谢看到她过来，神色沉重道：“这根断指是不是那炼毒师在向我们示威？”
“今天有人失踪没？”
何谢摇头：“没接到相关消息。”
凤明月视线落在了那截断指上，语气有些沉。
“看创面，是生生被利刃一次斩断下来的，否则不会这般整齐。而且……”
她语气顿一下。
何谢正要追问，便见她手直接碰到了那截断指，不由得一惊。
凤明月神色未变，指腹抹了点断指上沾染的血迹，又看了看断指创面上的颜色，道：“这截断指截断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一个时辰，所以，这上面染上的血迹是后面抹上去的。对方可能是想混淆视听，也可能只是想用鲜血的痕迹来恶心我们。查吧，先查明这截断指的来源。”
何谢闻言，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扭头看向了小孩，问道：“这东西谁给你的？”
小孩看到了断指并不害怕，表情依旧有些呆呆的。
何谢不免有些头疼，看向凤明月，道：“这小孩头脑恐怕有点问题。”
凤明月看着小孩，示意护卫将人松开。
旋即蹲下身，指了指何谢的手，道：“那个叔叔手中的东西，是谁给你的？”
“也是一个叔叔。”
何谢神情一凛，屏息认真听。
凤明月继续问道：“那个叔叔长什么样子？在哪给你的？”
小孩歪了歪头，想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个叔叔不好看。”
何谢：“……”
凤明月神色如常：“你在哪见到的他呢？”
小孩想了想，指了指他刚才走过来的那条街，道：“在那个后面。”
何谢当即道：“小的让人去看看。”
“不必。”凤明月阻止了他。
何谢一愣。
凤明月沉声解释道：“那人不会傻到一直待在原地，你带人过去后只会扑个空。”
何谢闻言，也回过神来了，表情越发沉重。
“也是。”
凤明月看着小孩，轻声问道：“他给你说了什么？”
“那个叔叔让我把这个送过来。”小孩鼻子都快流进了嘴里，自己却完全没察觉到。
凤明月从袖中将手帕取了出来，给他擦了擦鼻涕，随即将手帕折叠了起来，继续问道：“你家人呢？”
“家人？”
小孩歪了歪头，不解道：“二狗说我没有家人，我是个野孩子。”
闻言，凤明月不由得蹙了下眉。
“二狗是谁？”
旁边响起何谢的声音。
“二狗是我在街上捡糖葫芦棍时，请我吃糖葫芦的大哥哥。他嫌弃我太臭，还让我跟他去家里洗澡澡了。”
何谢面色一变，对凤明月道：“这截断指会不会是那个叫二狗的？”
凤明月并没有回答，而是轻声问小孩道：“二狗多大？”
“这么大。”
小孩比划了一下。
何谢一头雾水，这让他怎么判断？
凤明月道：“不是二狗的，这根手指是个成年人的。”
何谢不解问道：“您怎么知道这小孩比划的也是个小孩？”
凤明月道：“对他这类孩子的行为有一些了解。”
她前世和阿眠没有任务的时候，会伪装身份去那些接收智力有问题的小孩的学校做义工。
一开始，她是排斥的。
她以一个孤儿的身份在残酷的世界中摸爬滚打，心里早就不剩多少温情了，让她去跟小孩打交道？她怕小孩被她吓哭。
可是阿眠让她试着去接触，试着去感受人世间不多的温暖，试着让自己做一个心中有一份纯真善意的人。
是阿眠改变了她。
敛下思绪，凤明月对小孩道：“愿意跟着我们么？”
何谢先是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后，不免讶异。
凤明月目光专注地看着小孩，眼中一片澄澈。
小孩呆呆地问道：“什么是跟着你们？”
“就是你以后不用再捡东西吃了。”
“会饿肚子。”小孩执着道。
“不会，我们这有吃的。”
“好呀。”小孩这次答应的很快。
凤明月站起身，对何谢道：“你让一个护卫先领着他吧，等我们检查完药铺，就带他回去。”
何谢看了一眼大冬天还穿着破了洞布鞋的小孩，也不免有些不忍心，便点头答应下来了。
他叫过来一个护卫，让护卫把小孩领到一旁去了。
随即，看了眼还在自己掌心中的手指，不免觉得有几分瘆得慌。
“凤药师，那这个……怎么处理？”
凤明月目光也看向了那截血淋淋的断指。
被冷风吹了这么久，上面沾染着的血迹都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凤明月略一沉吟，道：“用个什么东西装着，等会儿先带回去。”
倒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这跟留物证是一个道理。
何谢点头应了下来，只是他身上并没有带可以装东西的容器，不由得看向了周围护卫。
“你们谁身上带了盒子什么的？”
周围护卫都摇了摇头。
凤明月这时看了眼天色，外面已经黑的差不多了。
她出声道：“先进去吧，药铺里会有木盒。”
何谢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用空着的那只手拍了下脑门：“瞧我这脑子。”
随即，他便打算用绢布将那截断指重新包好，否则这样一直捧在手心里，看着多多少少会引起不适感。
只是，包裹绢布的时候，手突然颤了下。
伴随着一声惊呼，断指直接往地上掉去。
最终，断指落在了地上，还隐约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