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了,车窗外一片斑驳的树影。
该死的,南夕慌乱地扫了一眼车窗外,她刚才怎么没注意,这家伙居然把车驶到路边,停了下来。一片树荫洒落下来,没来由得让人心慌。
“你要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
嗓音里没有了冰冷,却带着夜的厚重和粘稠。该死,一个大男人,声音干嘛这么好听。让她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更该死的是,厉北杭这样说的时候,居然解开了安全带,一转身,右臂拄住驾驶座椅,左手臂圈过她,按住了南夕右边的椅边。娇小的她,整个人被圈在一个圆圈里了。
阳光的味道,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瞬间充满了南夕的全身。车里空间小,空气里似乎满满的都是他的味道了。如果味道能醉人,南夕觉得她真得就像喝醉酒一样,有一种晕晕的感觉。你是唐南夕,你都是一个生过孩子的妈妈了。你不是一个十八岁清纯少女。你怎么能经不起这点子诱惑呢?你给我镇静点。你……
车内暗淡的光,幼皙的小脸,迷蒙的双眼,微张的唇犹如失氧的鱼儿,颤微微地……似乎想在诉说什么?
车窗外,斑驳的阳光,散落在这张小小的脸上。一切犹如一场梦一样,一点也不真实的样子。尤其是阳光照在她玲珑耳垂处,那鬓角的细小绒毛,就像一个初熟的桃子,那般闪着诱人的光……
近一些,再近一些。靠得这么近,近到他看得清她的每一根睫毛。随着他的靠近,像个受惊的小兽一般怯弱地闭上了。眼睑薄薄,不停地颤动着……
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的……
吱——
一阵刺耳声响,外加一阵撞击。
厉北杭整个人向前一冲,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把南夕紧紧抱在了怀里。他的头撞上了车厢。南夕的头又撞上了他的下巴。疼痛让他从迷梦中清醒过来。
该死的,他的车停在这里,都能被人撞上。这真不知该骂人好,还是该夸人好。
南夕被这一撞,整个人都被窝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脸贴着……听到了厉北杭的心,跳得简直一片兵荒马乱。而这么一撞,她的小手下意识地住下一按,却按在了一个最不该……地方。
厉北杭居然……
南夕整个人又是乱,又是慌,又是羞,又是……真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这会子的心情。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们有没有受伤啊?”
车窗外被人拍得山响。
南夕赶紧从厉北杭怀里抬起头来,看向厉北杭,
“你没事吧,你哪里没受伤吧?”
她刚才听到了,厉北杭护住了她,厉北杭到底是哪里撞到了车帮,好响,好吓人。
“没。”
厉北杭的脸立马臭了。他不想抬起头。南夕窝在他怀里,那种感觉太好了。好像他拥有了全世界一样。还有那种味道,又来了,好熟悉的味道。不但有久远的城城的味道。还有一种什么样的熟悉味道?是的,好像是几年前,好像是在梦里似的,他闻过这种味道。这种又像城城的味道,又不是城城的味道的味道。还有这软软的感觉。
有人说,即使你的脑子没有记忆,可是你的身体,你的鼻子也是有记忆的。
是的,
就是这样一种感觉。他是谁?他可是厉北杭。他的身体和鼻子是异于常人的。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血,你头破了?”
这人还说没事。看着一缕艳红的血,从厉北杭额角发根处流了下来。犹如一道蜿蜒爬动的蚯蚓。南夕惊得脸都白了。怪不得,她刚才听到的响声那么大,原来是厉北杭的头撞到了车帮上。
一个人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时,人的本能是保护自己。只是刚才她整个人陷在迷梦中,所以才会没来得及反应。厉北杭是什么样的人,他的身手是相当了得的。出现这样的事情,他要保护自己不受伤,是件非常容易的事。而且厉北杭是什么样的人,冷血无情毫无人性。
可是,
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为了保护她,居然自己受了伤都不知道?
这做假也假得太过了。再说了,厉北杭没有必要在她面前做假相给她看。
可是,厉北杭在情急之下,下意识地首先保护的居然不是自己,而是她。为什么?
她是他的什么人,一个才刚打了结婚证的假老婆而已。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呆呆地望着厉北杭额头上流下的血,南夕突然失去了思考,失去了所有的语言和表情。
“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还是——”
南夕这种突然呆傻了的表情,厉北杭心里猛地一惊。难道她哪里受伤了。不对啊。这车只是停着被人撞了一下,他又第一时间护住了她。她不会受伤才对。可这丫头为什么突然这种表情?难道?一想到这丫头以前所经历的一切可怕事情。这会子,难道是突然而来的灾难,让这丫头回想到了过去。就像一种受伤害后遗症一样,她潜意识里吓傻了。一想到这样,厉北杭心里猛地一抽,
不加思索的,紧紧抱住了南夕,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别怕,乖。有我在,谁都不能伤你。”
别怕?
乖?
有我在,谁都不能伤你!
石化。
这一连串犹如魔咒一样的话语,落到南夕的耳朵里,南夕直接石化了。她这是怎么了?做梦吗?大白天的,难道她在车里睡着了,所以做了这样一个怪异的梦吗?因为太缺乏安全感,因为敌人太多,她醒着的时候太过坚强,所以在梦里,才会如此脆弱吗?居然会幻想出厉北杭这么强有力的存在,来保护自己。真是疯了,大白天这是做得什么白日梦啊。
伸出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脸。
疼?
在梦里怎么会疼呢?
这丫头在干什么?
厉北杭倒被怀里小丫头的表现弄糊涂了。丫头真吓魔怔了吗?他都哄她了,她居然还掐自己脸。
“厉——北——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