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砖的胡同,缠绕在墙壁上一片片灿烂的蔷薇,开得那般热闹,显得这间小酒吧幽深典雅。木色的扁,墨色的字,店名:白茶清欢。
南夕凝眸望去,店墙上一副画,黑底白的花,一行如触须般的小楷:白茶清欢无别事,我在等风也等你。清酒独酌了无趣,我在梦花也梦你。
南夕突然想起,不知在哪里,看过这段话。也不知是谁,写了这段词。但这情这景还有这人。
是的,这人?
一转进去,木制的栏,白色的纱帘,轻飘挡在人的上部,只露出桌子上的茶点。正对着她的,被白纱摭挡的高大人影。明明是数人于桌,却只有他的影子,一眼入眸。
店内平时也仅五六桌,都自隔成了单间。如今应该是厉子归包下来,让人挪走了中间那些隔挡和桌椅。只显出空空的一桌来,却又因为有那人坐着,室内却觉得逼厌起来。
风起白纱轻飘,一双狭长的眼,在看到门口进来的南夕时,突然睁大了,幽深,明亮,又带着探究与深情。
一颗痣?
一颗黑色的小痣在那狭长的眼睑处,只闪了一下,便像个狡猾的小狐狸一样隐没了。
南夕一瞬间傻眼了。
“来,这边坐。”
厉子归这人不长记性。前一句刚向他大哥表示过,他要好好工作,绝不会再在公司谈情说爱,撩拨女职员。
下一秒看到走进来的南夕,立马就笑眯了眼,习惯性地撩拨小女生了。
蓝裙长发,在店内温柔的灯光下,映得少女越发唇红齿白,肤白胜雪。
厉北杭的眸光突然暗下去,一股炙热的岩浆犹如暗流下的涌动,全身热了。尤其是当南夕轻轻走过来,上面一盏冷白的小灯,犹如雪光一般倾泄在她的身上,脖子上那抹淤痕犹如一朵桃花盛开……
该死的。
这家伙是在干什么?
南夕站在那里,目光迷离地看着对面的厉北杭。心里原被他眸底那颗突然出现,又隐没有的小黑痣牵动着。却在看到他黑眸中的暗红,和那不加掩饰地——目光时,一下子清醒了。
这么多人在座,厉北杭竟然这么盯着她。
就像一头饿了的狼,盯着诱人的猎物。
坏了,
厉北杭这家伙眼里从来都没有别人,也从来都不会场合。这位爷从来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不会?
就在南夕觉得厉北杭想要站起来,伸手拉她的时候。
厉子归的声音突然打断了这粘稠的气氛。
“你坐这来,来,唐伊——”
哦。
接收到大哥杀人的眸光。
厉子归吓得一哆嗦,最后那个初字没吐出来,直接挤死在牙齿里了。
哎哟,大哥好吓人。他刚才还对大哥保证再不招惹办公室女职员了,这一转眼,就又犯老病了,怪不得大哥生气。
厉子归是花心,但他又不弱智。被厉北杭这杀人的眼光一瞟,立马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了。
手也僵在半空,最后转了个弯,落到了走进来站在南夕身边的汪梅身上,
“嘿嘿,汪助理,你们来晚了,可得罚一杯哦。”
“既然六爷说罚,那我自罚便是。”
汪梅一伸手,拿起桌上的酒瓶,倒了一杯,端起来,一仰而尽。红色葡萄酒的汁水,顺着她的唇角流过下巴,再流向脖子……
厉子归嘿嘿两声,自我解嘲,
“看吧,大哥,你不要担心我会欺负办公室女职员了。你看看,她们哪个都比我厉害。我才是那个经常受欺负的一个。”
“两位,请这边坐。”
高德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再不出手,自家爷就可能直接爆起,把小夫人扛起来就回家。那场面可就失控了。
高德聪明地坐到了厉子归身边,把他和厉北杭之间空出两个位来。同时顺手拉了方雪一下,
“方小姐,听你口音,有些不像本地人?”
“嗯,我老家是宿松的。我们那儿说话带了点儿化音。我听高秘书说话和我们那地方的人也有点像。”
“我老家也是宿松的,没想到在这里竟碰到了老乡。高大哥,你宿松哪的……”
方雪心大,还是个自来熟。一伸手把南夕推坐在厉北杭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脸朝着高德,开心地和他聊天。
别看方雪有些二,但她现在满心想着厉子归,刚才她是顺势推了一把南夕,她比较担心南夕靠着高德坐了,这样她就离厉子归远了。毕竟以她们这种新进小职员的身份,谁也不愿意挨着厉爷那种大佬坐。
万一哪一句话说不好,哪一个动作不到位。就是一个眼神没使对。惹怒了大佬,一辈子都完了。
不管是从安全系数上看,还是从感情上看,她都不愿意坐厉北杭身边的位子。南夕姐,对不起了。你今天就当帮我忙吧,嗯。
唉,这样的坐法,还是不能衬她的心意。要是能和高德换个位,和六爷坐一起就好了。
方雪心里遗憾地想着。
但她这种身份的人,在这种场合,怎么可能拣座位呢?就是让她趴到桌子底下,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二哥,嘿嘿,我正要派人去请你。你看,你倒自己来了。”
厉子归突然站了起来,尴尬地笑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男人。
唉,二哥怎么也来了。
他请大哥吃饭。大哥和二哥向来不和,他怎么可能作死,把这两个拉到一个桌上吃饭。再说了,这两人,他一个也得罪不起。大哥可以掌握他的身家地位,一句话能让他豪宅香车,一句话也能让他身无分文。他敢得罪吗?巴结还来不及呢。
二哥呢?要真得罪了二哥。别看在外人眼里,二哥是最温柔的。其实厉子归清楚。二哥一肚子弯弯绕。得罪了二哥,他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所以,厉子归一看二哥也来了。赶紧站起来,用这几句话来摘清自己。
一方面对大哥表忠心,二哥可不是我请来的。二来呢,也对二哥求饶。我不请你真不是我故意的。而是我不敢。
“二爷。”
高德立马站了起来,他有些紧张了。
“都是自家人,坐。”
厉南行伸手拉过高德的椅子,自己坐下了。紧挨着南夕。
“高大哥,你请坐。”
方雪一看机会来了,立马把自己位子让出来,请高德坐在厉南行身边。她转过去,坐到了厉子归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