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冲整个人都木了，觉得君臣成立这么久，唯一能搞他心态的就是自家老大了。
而且是频繁地搞。
一开始动不动就打盘口，玩小鱼吃鲨鱼，惊心动魄，现在好不容易做大做强了，又想方设法算计官方的人，连徐振都中了她的招。
如今，又搞这么一出男女精分，还一句招呼都不打就杀到总部，他到底要怎么办？
是上去直接喊老大，还是打哈哈说这是老大失散多年的姐妹……
就在他脑子开始当机的时候，已经走进网络部办公室的少女旁若无人地直接坐上了老板的办公椅，点着桌面开始问话，“跟官方那边的联合开发进展呢？”
嗓音清冷，毫无遮掩。
好吧，看来是完全坦坦荡荡不做掩饰了。
向经理直接抹了把脸，努力重建自己的心态，上前几步开始做汇报，“老板，这边已经派人跟徐部长接洽了，目前已经确定了大致的流程跟方向，接下来两队人马会一起参加集训，挑选优秀的种子选手参加最终的软件开发。不过，徐部长那边最关心还是您什么时候能过去，对方很坚持框架部分由您来主持。”
“嗯。”秦君点点头，对于徐振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也很满意，估计摸着任期要到了，对方也着急做出成绩巩固位置。其实按照那人的手腕，即便没有君臣，最后也能顺利续任，步步高升，只不过她给对方递了一把登云梯，可以助力对方更加青云直上罢了。想到这里，她手指在桌面上又点了点，下了决定，“告诉徐部长，后天我会到场。”
后天？
向冲愣了下，觉得这个时间不太符合少女的风格，毕竟跟在对方身边这么久，他最是清楚少女拿捏人心的本事。
所谓好饭不怕晚，对方越是着急，这边越是要端着，吊足了胃口再出手。
因着了解这一点，所以向冲才迟迟没有给徐振回应。
而且，“这，您才刚开学就消失这么久，合适吗？”他垂眸微微躬身，委婉提醒道。
刚刚才过了军训，少女就请假回乡祭祖，这理由说得过去，拖延几天可以说是思念家乡。
但要是去参加集训，那就是一两个月，甚至更加久远的时间了。
学校那边，真的没问题吗？
秦君是下了飞机直接过来的，这会儿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着眼说事情，闻言也没多余的表情，只语气有些倦怠道：“请假就好，你下去安排吧。”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那么着急。
“好。”向冲迟疑了下，终究没有多问，他觉得出去一趟，少女不仅仅是换了身衣服，更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的疲惫，于是下意识放缓了语调道：“听说集训是在度假山庄，正好天气热去玩一下也不错，不过到时候那边是封闭式管理，不能跟外界联系，接下来您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吗？”
要离开那么长时间，虽说在南边君臣只手遮天，一般也出不了大事情，但向冲还是出于谨慎多问了一句。
这一问本是有备无患，可没想到半阖着眼睛的少女还真的“嗯”了一声，“是有事要你们去办。”
口气听着虽然很随意，但作为一直以来跟随左右的下属，向冲还是敏锐察觉到了少女气息间的变化。
恐怕这件事才是今天的重头戏，且重要程度不会比跟徐振的合作小。
而事实证明，他的猜测完全没有错，因为少女说的事情是，“我新手了几个手下最近在内陆驱逐霍九的人，你们打配合，沿海到香港一带也直接一并将对方的人清出去。”
霍九。
虽然这个名字是第一次听说，但作为道上混的人，对霍这个姓氏都不会陌生，再加上一个九……
向冲张了张嘴，在一屋子静谧无声里，艰难确认道：“老板，您说的霍九，是指武器供应的霍九爷吗？”
少女一直点在桌面上的手指一顿，微微合上的眼眸徐徐睁开，眼底一片幽深地看着他，“除了他，还能有谁？”
“没。”向冲被她这幅样子吓了一跳，险些以为椅子上的少女要掏枪杀人了，那一瞬爆发出来的气场之强大，压得他几乎要透不过气。
可正常人听到又要怀疑人生，更何况他只是问一问罢了。
这又是发哪门子的邪火？
交代完事情后，秦君就走了，留下一屋子下巴都掉在地上的人。
连号称君臣最嚣张的网络部一帮亡命之徒们都手指抽筋打不动代码了，转过头战战兢兢问道：“向经理，我们，是不是要破产了？”
破产。
这完全有可能，毕竟敢跟霍九爷对上的人，至今不是家破人亡就是倾家荡产，天凉王破都算是轻的了。
向冲倒抽了一口凉气，试图维系自己摇摇欲坠的心态，片刻后，终于控制不住表情，转身朝外走，准备去好好问问，前一阵子还兄友弟恭相亲相爱，怎么转眼间就王不见王，一山不容二虎了。
可惜秦君没给他这个机会，回了办公室就直接进了休息间睡觉补眠，里头隔音还落了锁，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听见。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隔天早上，外头消息都满天飞了，秦君才不紧不慢出了休息室，站在窗前看着外头晴朗的天。
在奈落虽然只待了短短三天，但那种阴雨连绵的天气却想时刻在了脑子里，跟村民们痛苦绝望的脸时常交织在一起，恍如昨日，历历在目。
同样深深植入记忆里的，还有青石板路尽头一身朴素的男人，以及在学校院墙外对方低垂眉眼间浅淡又温柔的一笑。
秦君这一觉梦见了许多往事，上一世的新闻上关于奈落的报道除了大肆宣扬出来的罪行，还有官方号称要庇佑保护的所有受害女性。
最终那些人不可避免曝光在了媒体镜头下，然后家世背景全部被好事网友们扒开。
她曾经偷偷关注过那些女性的后续进展，发现绝大多数都死于自杀。
她们的家人为了遮羞，有些甚至葬礼都不办，匆匆找了地方就埋了，下次媒体再找过去便推脱自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相比起留在社会中遭受各方面关注，可能她们自己，包括家人都宁愿她们继续待在奈落里就此人间蒸发了吧。
上一世，也是男人处理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