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会经理跟杜父也有交情,算是从小看着杜欣欣长大,一直都将她当成晚辈疼爱,可却没想到她会干出这种事情。
今天老杜没来,这种馊主意也只可能是杜欣欣一个人整出来的。
“添叔,我……”接触到对方的目光,杜欣欣不由瑟缩了下,支吾半天也说不清。
“我想,是因为销售额。”一直很少开口的秦君突然揭破了她的心事。
杜欣欣诧异地望过去,看到少年的脸,顿时又急又气,张嘴就骂,“怎么哪儿都有你,穷酸鬼,扫把星,看见你就倒霉,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话落,她却发现现场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展会经理感觉自己都替杜欣欣脸疼,但依旧张嘴艰涩道:“就是这位小兄弟刚刚鉴定出了你家的东西是赝品,他是庄老的朋友。”
“什么?”杜欣欣又一次张大了嘴,“不可能,她明明……”穷得只能住青年旅馆,还得跟别人一个房间,这次能来完全是一个拖油瓶。
但添叔不会骗她,难道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看走了眼?
“不仅如此哦。”杨培这时也理清了前因后果,两眼笑眯眯地继续补刀,“你知道田氏为什么销售额一骑绝尘吗?那是因为早上把他家东西包圆的就是秦君。”
既然连跟庄白吴的关系都亮出来了,其他身份自然不打紧了。
最重要的是,要狠狠气死杜欣欣这只狗眼看人低的蠢狗。
而杜欣欣在连番颠覆三观的打击下,整个人已经精神恍惚,直到展会的保安上前要收走杜家的柜子去做调查,她才白着脸,委屈又撒娇似地看向经理,“添叔,求求你不要收走我们家的柜子,要是被我爸知道会骂我的……”
展会经理看她还一副不知悔改的作态,失望得直摇头。
就凭那个逼真的铜壶,若是杜家真没有牵扯太多还好,如若不然,那就不是赔上一个专柜就能了事的。
而现在有庄白吴在,场子也不是他说了算。
那头杜欣欣还想耍赖,人群里却突然冲出几个人来要求退货。
秦君抬眼扫过去就认出是早上一起进场的旅游团,而对方似乎看出杜家不可靠了也干脆地落井下石,还道出了杜欣欣利用优惠券抽取服务费并且强制消费的行径。
这一下直接踩在了商会的底线上。
“我知道了,这些事情商会会调查清楚。”经理这会儿也正了脸色,再转头面对杜欣欣时,眸中已经不是失望,而是无尽的冰冷,“你想死别拖着商会下水,就你今天的行为,今后你杜家可以不用在苏杭一带待着了。”
他跟杜家是有私交,但触及利益层面,亲手足都没情面可讲。
杜欣欣被连人带货赶出展会时在台阶上崴了脚,跌坐在地上很是狼狈,但周围却没有商家去扶她,因为平时刁蛮的做派让所有人都敬而远之,更有甚者都在幸灾乐祸。
而她也没能立刻站起来,刚才商会下达了通知要直接封杀杜家的生意。
杜欣欣怎么也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任性,将杜家送上了绝路。
事情告一段落,围观的群众才意犹未尽地散去,还有大人领着小孩训诫往后要好好读书学习才能像少年一样厉害。
又隔了一会儿,田氏的掌柜才姗姗来迟,听闻事情经过后对秦君是千恩万谢,并且说什么都要将铜壶赠给她。
“我一直觉得古物有灵,也是会认主子的,今天是你救了它免受污名,所以合该送给你。”田氏掌柜是个修禅的俗家弟子,说话不仅文绉绉还高深莫测。
杨培觉得这劝收礼理由很扯淡。
秦君却心有所感,没有再推辞。
古物有灵,或许今天真的是一场缘分也说不定。
随后在掌柜的热情邀约下,秦君又以八折尽情扫荡了大白菜,哦不,是古董。
直到出了展会,看到外边天色已经擦黑,几人才觉出肚子饿。
杨培对没花出去的五百万耿耿于怀,当下一拍腰包,“走,今晚我请客,咱们好好去搓一顿。”
众人没异议,庄白吴叫了车也一起同行。
上车前,在门口的保卫处,几人正好见到杜父在与展会经理拉扯,旁边还带着埋头狼狈的杜欣欣。对方姿态很低,似乎在讨饶,又拽着女儿摁着不断鞠躬,可经理依旧一脸冷漠。
最后车门关闭前,见到的是杜父扭头狠狠扇了杜欣欣一巴掌。
几人默契地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因为杜欣欣再卑鄙无耻,以后也没机会再蹦跶了。
而杨培更是没心没肺,还挤在秦君身边一直调侃,“刚刚结账的时候,柜台小姐姐瞧着你脸可红了,铁定是春心萌动喜欢你呢。你这样子,又帅又高冷还见义勇为,一不小心就是一个芳心纵火犯。”
对方揶揄了几句,本也没想秦君会搭理。
没曾想秦君当真将眸光从窗外转移到她脸上,问出口的却是,“杜家的事,是你抖出去的?”
这话虽是疑问,可少年脸上的表情却已是笃定。
调笑的杨培一下僵住,眼神闪躲了下,又很快眯起笑眼,大方地点头承认,“是呀,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本来要不是你进门救我脱离苦海,我是打算过后再跟商会举报的,当然啦,以杜家的手段可能是破财消灾, 但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她说话时嘴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梨涡,看上去很是甜美。
可就是这么一个娇娇软软的女生,却在那样的情况借力打力直接将杜家打下了地狱,时机把握得分毫不差。
她的心思,远比外表看上去深沉得多。
杨培说完还等着,结果等了半天,隔壁少年却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将视线重新投向风景,仿佛真的只是顺口问了一句。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不觉得这样很恶毒吗?”她忍不住好奇。
秦君却只摇了摇头,眼神望着窗外的日落,声音像蒙着一层橘光清清淡淡,“你没过问我的事情,我也不会。”
每个人都有秘密。
闻言,杨培一愣,嘴角那抹轻佻的笑渐渐淡了下去,心头酸酸软软像是被什么击中了般,只呆呆望着少年了。
她知道少年聪明,必然是发现了什么,可少年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