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不见,我很想你,温辞。”白芷伸手拨开身前长发,信手接过旁边递来的香烟,一秒完成从清纯校花到不良女孩的转变,她说话时嘴角挂着诡异的笑,清纯的面容略显扭曲。
“是吗?”秦君面无表情看着她吞云吐雾的娴熟动作,平淡开口,“为什么欺负我?”
明明是在问自己的事情,但她的口气听上去却像是事不关己。
“呵呵,为什么啊……”仿佛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白芷一口烟雾喷过来,夹着烟的手指点着手臂状似思考,几秒后恍然道:“啊,我记起来了,是因为你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秦君挑眉。
见状,白芷嗤笑。
“你该不会是要我提醒你吧,呵呵,你确实是变了,胆子真是不小呢。”她指尖轻弹,将一截烟灰弹在地上,下垂的眉眼倏地上扬,视线犀利,“温辞,你到现在还不承认喜欢傅景吗?”
傅景?
秦君一怔,脸上神情有了片刻的松动,不太确定道:“傅玉田的儿子?”
“哟呵,连一把手的名字都敢直接喊,是真的胆肥了。”对面一帮男女顿时哄闹起来,还有人为她的指名道姓而吹起口哨。
秦君从这些人的反应里得到答案。
看来不是同名同姓,就是一个人。
但是,“就算我喜欢他,又关你什么事?”
“你终于敢认了。”白芷闻言,压根没注意她的问题,瞪着她咬牙切齿道:“凡是敢喜欢傅景的人,我都会统统弄死。”
她眼底充斥着疯狂,叫人心惊。
这帮人之所以会将她当做领头羊,除了过人的美貌外,疯狂狠辣的手段也是最主要的原因。
从高一新生代表傅景亮相,白芷一见倾心后,这一年多来但凡跟傅景走得近的女生,无一例外全都遭到了校园霸凌。
其中绝大部分女生最后都选择了退学。
温辞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他们没想到她还敢回来。
秦君大抵听说过富海的背景,知道就读的学生皆是非富即贵,却不晓得原来越有钱的人因为手握特权,对生命也愈加漠视。
她倏地压低嗓音,“怎么弄?”
“什么?”白芷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撕课本,浇水,关厕所……”秦君细数着了解到的欺凌手段,声音很轻,“这些弄不死人,还有别的吗?”
她像是在认真发问,态度莫名还有一丝诚恳。
但正因如此,听上去在更加讽刺。
白芷嘴角的笑容骤然消散,阴沉着脸色,“温辞,你是在挑衅我?”
秦君看着她,镜片下的双眸平静无波,甚至还点了头,“嗯。”
姿态十分坦荡。
这种见不到猎物瑟瑟发抖,反倒被猎物嘲讽的感觉太糟糕,白芷心下一梗,面容微微狰狞,一字一顿道:“你想死吗?”
“我说了,你那些手段弄不死人。还有……”秦君视线垂落,移到她指尖的香烟上,诚恳道:“不是抽烟喝酒就能证明你是个坏女孩。”
她也不知道打哪儿兴起的错误观念,觉得坏人就该染上纹身喝酒抽烟的恶习。
其实恰恰相反,有身份的人从来都很惜命,也看不上这种不入流的玩意。
然而白芷却被她这种说教的态度激怒。
“你!”
甫一开口,却倏地被秦君一步上前堵到眼前,少女嗓音幽然,语调沉缓,“知道真正的坏人是什么样的吗?”
白芷一怔,被迫到近前的人影所震慑,少女比她高出半个头,过近距离下,镜片后长睫垂落下一片阴影。她下意识随着对方的视线落到指尖,飘燃起来的烟雾丝丝缕缕,一点猩红藏在白灰之间隐秘而危险。
她忽地后背一阵发凉,那种被野兽凝视住的窒息感再度袭来,直觉危险在迫近……
就在另一只指节纤长的手即将触碰那一点猩红时,厕所外突然传来一道清润的男声。
“谁把牌子挂上的?”
这一声惊醒了白芷,她猛地后退了一大步,还来不及品味刚才莫名的恐惧,便着急忙慌扔掉了烟头,冲身边人喊道:“该死,快把香水拿来!”
后者赶忙照做,拿出香水瓶对着四周空气狂喷,然后又在白芷周身喷上些许,遮掩住烟味。
白芷这会儿也顾不上其他,拧着眉又是梳理头发,又是整理着装,确定一切完美无瑕才回头冲一行人道:“你们先等着,没声音了再出去。”
“好。”其余人也有些紧张,动作都压得很低。
目送白芷离去,直到外头的交谈声彻底消失,众人才松了口气,准备离开前,他们还不忘色厉内荏警告秦君不要出去乱说,否则会把她欺负得更惨,随后一行人才鱼贯而出溜回自己班级。
秦君看着一帮人做贼似的幼稚举动,不禁觉得无趣,淡淡收回手,信步也出了厕所。
外头刚好打铃,学生们纷纷回教室,走廊空荡荡。
秦君刚走过拐角便听到一侧空置的教室门内传来声音。
“你没事吧?”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内走出一道挺拔的身影,只是一照面,对方却是一怔,“是你?”
秦君认出这是刚刚厕所外边的男声,不由抬头看过去,映入眼帘的一张面孔却是熟人。
傅景。
“我们见过,在S市博物馆门口。”傅景自报家门,口气有些惊奇。
秦君眉梢微抬,没想到对方当时在车里也看到了自己,能在这里相遇,也算有缘,不过旋即她想到另一件事,“你知道她们在厕所里欺负人。”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闻言,傅景抿了抿唇,“嗯。”
秦君语调淡淡,继续道:“那你知道原因吗?”
原因?
傅景想到那帮家境富裕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富家子弟,不禁皱眉,“他们喜欢针对新学生。”
看来是不知道。
秦君心下做了判断,对于这人感官倒没恶化。
“你……”见她沉默无言,傅景张了张嘴,终是开了口,“如果有麻烦,可以来找我。”
他知道少女是福禄阁的人,而自S市回来后,他的父亲突然跟福禄阁走得很近,直觉告诉他这其中肯定不单单是收藏古董爱好这么简单。
但这并不妨碍他照拂一个从外地来省会上学的熟人。
秦君却只觉得好笑,微微扬了扬眉,继而摇头,颇有些意味深长道:“找你的话,麻烦会更大。”
“什么?”傅景一愣。
他还待要问清楚,对方却已然转身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