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响过后，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硝烟味，味道直刺得众人神经狂跳。
秦君没有回头，只是看着风景，想着这里隔音效果不错。
餐桌上，温家人几乎都吓得腿软。
温小川未说完话直接噎进了嗓子眼里，浑身僵硬，一动都不敢动。
距离后墙最近的鲁乐凤直观感受到头顶掠过的子弹，肩头还撒了点墙体碎屑，两股战战，瞬间桌下滴滴答答，传来一阵尿骚味。
是真的。
此时此刻，温家人脑中只有这三个字，一个个呆若木鸡，再也没了刚才的底气。
什么狗屁试卷，办公软件，在真刀真枪面前都成了摆设。
而那保安开完枪下意识看向窗边，见那抹纤细的倩影没有关注过来，才悄悄松了口气，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只会开枪，准头还把握不好。”
温家人：“……”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好吗？！
可不等他们缓过来，对方便陆续从里头取出枪支，长的短的，零零总总摆满了玻璃转盘一圈，“公司考核的规矩，每人一枪开出来就算数，不论类型。”
他将转盘缓缓推到温小川跟前，礼貌说了句，“请。”
刚才还自告奋勇拔得头筹的温小川现下脚软腿软，被眼前的冰冷武器吓得说不出话，视线乱转中看到窗边的少女，“温辞……”
他卡着嗓子，只能喊出这个名字。
“嗯？”秦君收回视线，随意扫了他一眼，语调闲适清淡，“堂哥说的，机会就在眼里，自己把握。”
要当这帮人的头儿，那就得拿出的真本事。
她已经告诫过他们了。
而此时的温家人才终于知道，什么叫地痞流氓，什么叫江湖。
那是他们一辈子无法企及，充满了死亡与血腥的禁地。
“不比了，我不要比了……”温小川第一个崩溃，涕泪横流地哭嚎，一边抓着母亲鲁乐凤的胳膊寻求帮忙，“妈，我不要进君臣公司了，我不要了！”
这种地方，进去了哪里有命出来！
可惜他哭得再凄惨，鲁乐凤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于是母子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一家之主的温宏伟。
后者尽管怕，但还有一点面子在支撑，不至于太过狼狈，面对全部人的期盼，他只能硬着头皮，苍白者脸色对少女道：“温，温辞啊，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我，我刚刚想过了，你堂哥也不适合君臣。要不，要不算了吧。”
音调不仅降了八个度，语气更是不自觉带上了一丝卑微。
但他如今想退，却是晚了。
“大伯，你说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当君臣的规矩是什么。”秦君凉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唇角轻轻勾着，缓缓道：“你这样，我很难办，还是考完再走吧。”
分明是温和的语调，可落在温宏伟心头却似是一道惊雷。
在满转盘枪支的威胁下，他哪里还敢说出半个不字，摆出什么长辈的架子。
于是只能含泪继续考试……
一个小时后，包厢大门才重新打开，率先冲出来的温家人连滚带爬逃了出去，再也不敢回头，相信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来找少女。
不，或许连做梦梦到，都是一个极端恐怖的噩梦。
秦君让君臣的人撤走后才慢悠悠从包厢里踱步而出，途径后院的回廊时看见另一间包厢门口低头杵着一名少年。
同款的富海校服让她多瞧了一眼，不经意却跟少年抬眸的视线对上。
两人都怔了下。
秦君微微扬眉，记起少年是上回在学校食堂同样被欺负的男生。
对方显然也认出她，窘迫地垂下了头，企图掩盖自己的鼻青脸肿。
这时，包厢门打开，一名相貌与少年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走出来，皱着眉似是极为不悦，瞧见他畏畏缩缩又想训斥，但余光瞥见长廊另一头的秦君，又是警惕起来，观察了一会儿后终于决定收敛。
“还不快滚进来吃饭。”男人驳斥了一句，摔门又重新走了进去。
少年怔了怔，却没有立刻进门，而是回头去看长廊另一端，可少女已经走远，只留下一个纤瘦的影子。
刚刚长廊那头闹出的阵仗很大，他知道父亲是忌惮从里头出来的少女才放过他。
她，又救了他一次。
秦君并未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回了学校后依旧按部就班，一面读书一面处理公司的事情，偶尔跟大哥义父通电话。
詹元恒近来打电话勤快了许多，说是基地休假，回了科研所一阵子，正闲着无聊一直鼓吹秦君回去陪她。
“义父，我还要读书。”秦君一面夹着电话站在图书馆角落一面无奈安慰着老人。
“哼，就那种小儿科有什么好学的，我不信以你的智商还要读高中，大学博导都未必有你的知识储备量。”詹元恒冷哼一声，直接戳破她留在学校打掩护的本质，“我看你就是想偷懒。”
秦君：“……”
好吧，她确实是因为没读完书，所以内心有缺憾想弥补，但在这个年纪，学生身份也是她最好的掩饰。
“咳咳。”她假意咳嗽两声，岔开话题，“基地事情不多吗，我记得您手头实验项目很多。”
“我要走，霍弦那小子不敢拦着我。”电话那头，詹元恒傲娇地哼哼两句，“再说今时不同往日，他在我面前还得矮一截呢，我要放假他还敢不许？！”
霍弦是自己义子的大哥，直接矮了他一辈，临行前他还放了话不许催他回去，不然就跟秦君告状，霍弦还不投鼠忌器。
詹元恒很是志得意满。
秦君却只当黑水的研究项目收获颇丰，老人是主要负责人自然受到礼遇，心想这霍弦虽视人命如草芥，对自己人却有点良心。
就是不知道为何对她大哥那么不近人情，经常出差不说还要出入选拔现场这种危险地带，难道就因为大哥身上流着霍家人的血？
想到此处，内心仅剩一点好感又被吹散，她语气淡了下来，“那我周末飞科研所探望义父。”
飞机来回也不算麻烦。
可詹元恒一听又不准，“来回奔波做什么，对了，你在那个富海高中对吧，呵呵，等着义父给你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