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山风呼啸而过,山脚下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除了看车赛的人潮,外围还开设了盘口下注
今晚皇庭先锋王者的胜率最高,庄家最后封住了上限才挡住源源不断的赌金。
而连绵十八个弯道的盘山路在顶级赛车的操纵下如行云流水般以骄人的成绩通过。
现场一片欢呼。
司爵从副驾驶座上下来时,脸上难得带着灿烂的笑,同赛车手握了握手,两人似乎已经交情甚笃。
只是临近下一轮比赛的开场,司爵却没有返回高台的意思。
“奇怪,老大还在那儿干嘛呢?”王越嘀咕道。
他刚回头想跟身边小伙伴叨叨两句,眼前却是一花,一道身影极快地越过栏杆,黑夜里白色衣摆掠过冰凉的风呼啸刮过,眨眼便消失在原地。
王越愣了愣,好半晌才卧槽了一句,“秦君,你去做什么!”
秦君脚程很快,抵达赛道起点时,正好见到司爵从青年手里接过头盔。
她凝眉上前,一把擒住了司爵手腕,冷声道:“你要上场?”
司爵回头,见到是她还愣了愣,又很快语调飞扬起来,“对,周哥让我试试,下一盘也是新手,大家互相切磋。”
说完,他感激地朝对方望去,后者挑挑眉,抽出一根烟点上,显得很随意,只是转身离去的瞬间,谁也没注意到对方眸中一闪而过的阴翳。
秦君知道已经劝说不过少年,唇角抿了抿,出声道:“我也想见识一下。”
司爵对此没有怀疑,毕竟哪个中二不热血,他也大方,又递过去一个头盔,“戴上,让你坐副驾。”
两人一道上了车,周围观众见车手换了人,却依旧是驾驶先锋王者,不免好奇,但一打听是没名气的小孩子在玩,顿时也就散了大半。
外围工作人员刚收拾好赌盘,抬头梭巡一圈见不到自家太子爷,还当他已经离开,便也没在意。
两辆车在山道起跑线上并行停靠,在倒计时开始后,引擎的轰鸣与轮胎剧烈摩擦地面的声响再度响起。
车子飞驰出去的刹那,秦君下意识握住了头顶的把手。
她也是第一次体验赛车,眼前快速飞掠的景物跟呼啸的风声在高达两百码的时速下惊心动魄。
司爵却单手操作,显得游刃有余,甚至有功夫嘲笑她,“学霸,我还当你无所不能,原来也有害怕的时候。”
他这调侃也并非恶意,只是多少有些炫耀的意味。
毕竟身手比不过,游戏也被虐菜,学习成绩更不用提,少年看起来堪称完美,总让人有些不爽。
而能在喜欢的赛车上胜过一头,司爵尤为意气飞扬。
秦君却没跟他一较高下的心思,闻言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淡淡问他,“你不觉得今晚的一切都很巧吗?”
“嗯?”司爵在弯道超过对手,没怎么专心听。
秦君也没计较,继续撑着把手,偏过头分析道:“从在上帝偶遇你,再到你遇见皇庭,被一步步套路到上车,一环扣着一环。”
即便司爵是个傻子,这会儿也听出不对味了。
“你是说雄叔在算计我?”他忍不住微撇过头去看少年,眉眼间是少见的严肃认真,“秦君,你认为我是会信你还是信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人?”
说起来,他们相识还不到二十四小时,若不是秦君救过他,仅凭这一句他就能把人踹下车。
但这也已经令他极为不满。
“你信不信,从我上车那一刻便已经注定。”面对他的不信任,秦君表现得极为淡然,甚至在说出下面的话时表情也分毫未变,“等我们有命从这辆车下去,你再考虑要不要听下去。”
什么?
司爵差点以为自己幻听,因为秦君面无表情就跟讨论喝水吃饭一样平静。
“你什么……”他还想问清楚,话到一半却忽然顿住。
因为他发现脚底下刹车似乎出了问题。
“一般制造车祸最简单的办法是破坏车子的制动系统,也就是刹车,再者进一步为毁尸灭迹,行驶车辆最好是在高速且路段复杂的地带,一侧能靠山或是靠海,高速撞击下油箱损毁,引发爆炸……”
车厢内除了隐约的风声,便是少年清冷而寡淡的嗓音。
随着她机械到仿若无情的声线,司爵相继试了脚刹,手刹,结果无一例外全部失灵,随后他望向时速盘,最低限速不知何时被调成了一百六十码,而前方还有十个生死弯道,稍有不慎就会掉落一侧山崖。
所有一切,全被少年说中。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操。”司爵忍不住怒捶了一下方向盘,尖锐的鸣笛声响彻山间,却最终被黑暗所淹没。他摘下窒息的头盔,呼哧喘着粗气,早已没了先前的畅快恣意,在短暂的愤怒之后,他再度转头看向少年,声音有些涩然,“你明知道危险,为什么还那么傻跟上来?”
“反正我也阻止不了,总要让你死得明白。”秦君毫无同情心道,瞬间戳得隔壁的人肺管子疼,说完后,她也摘下头盔,慢条斯理顺了顺头发后继续道:“再说了,我是你的老大,总不好见死不救。”
这话,仿佛是在嫌弃收小弟收早了。
司爵:“……”
受她影响,在如此危急时刻,司爵竟也渐渐不那么惊慌,迅速冷静后开始想办法,“如果我们能顺利过完所有弯道,出去便是一片沙林,强行停车应该不成问题。但问题是,这帮孙子把路段的灯关了……”
秦君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果然见前方一片漆黑,车前大灯的亮度根本照不到远处。
“视角模糊,这在赛车中是致命的。”司爵语气有些绝望。
难道真的因为一时新鲜贪玩,他要跟同伴葬身在这里吗……
正颓丧着,突然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司爵转头一看便见到一个纤细的身影钻到他怀里。
司爵神情微僵,“喂,你……”
“别动。”怀里的人声音平淡。
可特么再平淡,也别用这种姿势赖在老子怀里不走啊。
司爵沉默了下,有些艰涩地开口,“我知道你害怕,也很感谢你跟我同生共死,但我不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