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是故意的。
然而没有人能看出她的真实目的，就连一路围观到现在的四人组都不能看透。
看似岌岌可危的形式在万千网线的另一端，正步步逼近少年，全国正在围观这场西洋棋决斗的网民们都在盯着最后一块地方，四九城。
只要攻克下最后这块地方，幕后黑手的真面目就会大白天下。
他们将见证一场最大的盛宴。
而此时的中海网络作战室内，十几名员工也紧紧握住了拳头，满面激动。
“果然是在四九城，对方是一中的学生！”
“头儿，现在立刻联系上头抓人，准能抓个现形的。”
“对，把人逮住，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兔崽子不好好读书就爱这么中二来搞破坏的。”
……
十几人盯着大屏幕，一个个都瞬间化身柯南要主持正义，实际上内心早就咬牙切齿想把涮了他们面子的臭小鬼揪出来狠狠打一顿。
然而他们的提议却全被否决了。
“不行。”徐振坐在电脑前，双眼紧紧盯着屏幕不错分毫，难得抽空回复了一句，“胜负未分，谁都不能说出去。”
怎么就胜负未分了？
众人一听这话就急了。
“头儿，这都到最后节点了，对方看上去技术是不错，但到底是小屁孩还是手段稚嫩了点，我看就是纯粹想出风头，你看这都搞了多少地区的网络了，这件事情影响已经这么广泛了，这要是最后让人给跑了可怎么办？”
“对啊，头儿，这些小屁孩最输不起，待会输了要是幡然醒悟过来卷铺盖偷溜，那黑锅就是咱们背了。”
……
他们不能理解自家老大还在犹豫什么，分明这场争斗一路都是徐振领先，看似防御但一直都是压着对方在打，现在都猜到对方身份了，居然还按兵不动。
他们不清楚，但作为当事人，并且同样是智商超群的天才来说，徐振敏锐的第六感让他觉得整件事情都很不对劲。
对方玩笑一般突袭一中校园网，随后大摇大摆开放网络端口将全国地区都拉进战场，之后看似攻击实则防守，一步步暴露出了自己的位置。
他对自己的能力自然有信心，对方很强，他也很强。
可是，眼前的一切却有些过于顺利了。
若说是年少轻狂，小孩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可以理解口气与实力不相符合的情况，但他跟对方进行过谈话，那短短几句的交流看似简单，其实却能从中窥探到对方的性格一二。
网线那一头的人，并非是怼天怼地胡作非为的谁家熊孩子类型，相反的，对方很冷静，挑衅也十分有技巧，行事分寸也拿捏得刚刚好。
真要出搜查令去抓人，恐怕是判不了对方罪名，顶多就是批评再教育，可能最后还会被收进安全部。
这种微妙的违和感让他越打越是困惑，但看着面前四九城最后一块区域编程，解开之后顺利抵达一中的校园网就能追踪到对方的IP地址，将身份公之于众。
理当不会出错才对的。
徐振在身后人的紧张期待中也渐渐定下心神，专注解开面前最后一颗西洋棋。
几分钟后，四九城内所有蓝屏的电脑重新恢复界面，眼明手快的网民们第一个在各大社交媒体上发出讯号。
“解开了！四九城的西洋棋出现了！”
那悬浮在屏幕上端的马头犹如高贵的王冠，预示着某一方的胜利，以及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来者挑战权威的下场。
已经开始有人隐隐期待着或许网络安全部能将对方的身份给泄露出来，那样他们也好看看，到底是谁那么嚣张，拿全国吃瓜民众的电脑做游戏战场。
其实作战室内的成员们也有着一样的想法，他们是被虐得最惨的一拨人，自然也是最怨念幕后黑手的。
而不同于吃瓜群众以为的西洋棋出现就是真相大白，内行的人才知道，突破区域的点以后还要进行IP定位追踪，解析身份才能得到最终的结果。
但，也不远了。
“头儿，快到了吗？”众人围在了徐振身后，因为先前破解的程序太多，此时他们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设置了多少防火墙，只看到密密麻麻的字符飞出去，防火墙一道接着一道没有止境一般，他们凑过去想要第一时间目的对方的真面目。
徐振也在破译过程中渐渐找到了信心，方向没有错误，一切都在顺利进行，看来是自己多心了，他不由得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大战后酣畅淋漓的笑，也松了口风，“快了。”
快了。
这两个字代表的喜悦与自得，昭示着他难得的好心情。
毕竟对于他们这种天才来说，高处不胜寒，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手还能打得这么痛快，最后还赢了，感觉如何能不令人身心舒畅。
然而， 就在这种畅快维持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后，徐振眼前一花，电脑……蓝屏了。
他的手指还因为速度太快，惯性地继续在键盘上继续输入了几分字符，然后指尖便这么直直僵在了半空中。
作战室内有那么一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从蓝屏的光线里，看到投映在上边的自己惊愕莫名的脸。
徐振在那一秒的思绪出现了空白。
直到屏幕上渐渐犹如俄罗斯方块一般堆叠起几个英文字母。
‘check mate’
在西洋棋中，这两个英文字母代表着终点——将军。
这一局，是徐振输了。
长久的静默里，他盯着屏幕，缓缓放下了自己的手指，这才发觉半个多小时的追逐，手指已经疲累到想要抽筋，自己已经许多年不曾有过这种感受了。
他呆呆看着自己的指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后，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部员们张着嘴，无声尖叫崩溃了好一会儿后，又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跟自家老大搭话了。
此时此刻，他们可以想象老大受打击的心情。
毕竟临门一脚被人将军，简直是卧了个大槽的感觉。
部员们你推我搡，最终还是将那个新人男部员推了出去。
对方挠挠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惯性用上了一句，“头儿，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程序打错掉坑里咱们都是常有的事情，不用太放在心上，再说了，就差一点……”
说到这里，他瞬间又被后头的人堵住了嘴。
大家伙气势汹汹瞪着他，不会说话就少说话。
男部员很委屈。
然而徐振闻言，却终于从入定的状态里抬起头，轻飘飘看了他一眼，这才开口，“不是差一点，是从头到尾，我都被他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