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收拾得很干净,惯常放置的新鲜瓜果也都摆放整齐,丝毫不见凌乱,垫子上除了那一滴血迹,甚至连脚印都没有。
这是一个抹除行迹极为厉害的人,并且在伤痛情况下还能做到这种地步足见此人的耐性跟缜密。
意识到这一点,秦君心底便拉起了警戒线。
指尖旋开刚见过血的匕首,她一手拿出钥匙,同往常无二致地开锁进屋。
屋里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要糟糕,玄关处大片滴落的血迹一路蜿蜒,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找到闯进公寓的不速之客。
只是当见到沙发上昏迷的人影时,秦君却是眉心狠狠一跳,“大哥!”
来的人是霍弦。
与平时出入香车宝马,前呼后拥的霍家贵族做派不同,此时他显然是孤身逃进了公寓,总是扣得一丝不苟的白衬衫被扯得散乱,腹部一片刺目的红色标志了致命伤。
此时他浑身的血都差不多快流干了,体温也抵于正常。
秦君也顾不上暴露异能,伸手就按住他的伤口,将大股灵气灌进去。
身体急速被抽干的不适感令她额间冒出了冷汗,但感觉到掌心下跃动的脉搏逐渐恢复,她还是持续将能量输送进对方体内……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客厅落地的石英钟表划过一格,发出咔哒一声细响。
秦君收回手,再次探了探对方额头的温度,确定体温回暖后才松了口气,疲惫地正想起身,脑子却蓦地一晃,巨大的虚弱感传进四肢。
她眼睛一闭,整个人就栽在了男人身上。
夜幕不知何时降临,客厅里陷入一片昏暗。
秦君感觉到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下意识抬手,却是抓住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
对方刚刚指尖想要摸索的位置是……她的咽喉!
几乎是在瞬间,她反手一下扣住对方的手腕,旋即意识到自己还是女装,即便知道对方有夜盲症也依旧迅速拉开距离。
她从很早以前就怀着莫名的心虚,不敢坦露实情,现下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更是无法直接戳破那层窗户纸。
霍弦意识还在混沌中,只是潜意识里认为这是自己弟弟的单身公寓,除了她不会有别人,突然出现的陌生长发让他出于本能地出手攻击。
就算伤重,霍弦的战斗力依旧不容小觑,在几个回合的交手中,他骤然拉近了双方距离,并没有下死手的意思,而是略带审视的口气低沉道:“你是谁?”
跟我弟弟又是什么关系?
可惜没等他把话说完,过分亲近的距离让秦君心头一晃,一时竟是举起手刀,凝气一丝灵气,对着对方后劲便劈了过去。
“唔。”
于是,霍弦就被劈晕了……
秦君彻底清醒后,看着面前自己费尽心力救下又给整晕过去的男人,头也开始隐隐作痛。
其实坦白未必有多大问题,但这么一弄,她更不好说了。
索性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迅速换下沾血的衣服,然后开门将那滴血擦拭干净,彻底掩盖住痕迹。
之后将家里清理一遍,还把那袋食材提进来,开火开始做饭。
霍弦的伤势还暂时不能清醒,一切都只能等对方醒来再说。
一个小时后,当她将粥端进卧室时,诧异地发现男人已经倚靠在床头,手里正拎着一件百褶裙。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男人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晦暗不明。
秦君眼底一闪而过的闪躲在他看来像极了心虚,于是霍弦将百褶裙放回旁边的椅子上,半靠在床头冷声说了句,“那是你女朋友?”
啊?
秦君张了张嘴,清冷的脸上难得带了懵懂,然后从那一件百褶裙反应过来,意识到对方是将黑暗中劈晕他的人认成自己的对象,心情有些微妙,但还是垂下眼眸,含糊应了声,“嗯……”
得到回答,霍弦也没怀疑,更不会对自己弟弟的女人多做纠缠,只面无表情点评道:“身手不错。”
秦君:“……”
她该替自己说声谢谢吗?
幸好霍弦很快转移了话题,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后道:“今天詹教授在你学校被劫持,你没强出头吧?”
他这句几乎是肯定,且事先一定了解过始末。
秦君在对方的注视下,艰难地点头,撒下了第二个谎言。
债多不压身吧。
性别还没说,君臣老大就更不好说了。
而且秦君更加关心的是对方的伤。
“大哥。”她端着粥走过去,顺手拉开对方掖在腹部的被子,看见裹住伤口的纱布透出一丝鲜红,显然经过灵气修复,还不能完全止血,可见伤口有多深,她蹙了蹙眉,“谁动的手?”
她知道自家大哥多半是给霍弦效命时受的伤,任务或许是机密。
但当时走进客厅看见这人浑身浴血的模样莫名让她心底生了根刺,语气也加了几分冷硬。
这比今天霍弦在主场坑了她还令人恼火。
霍弦也没想到她会直接问出口,怔了下,继而看到她青涩精致小脸上隐含怒火的神色,不禁心中一暖,顺势就拉住了她的手。
男人掌心的薄茧,宽大的指节,干燥的温度都与自己形成鲜明对比。
秦君眉心一跳,却见对方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以做安抚,这才听到对方的回答。
“以前在边境有过节的人,这次中欧谈生意,碰见了。”男人简练概括了整件事情,低沉磁性的嗓音尽管冰冷,却因伤痛中削弱了几分气势,俊美的容颜便越发突显出来。说完事情,他像往常一般抬手搭在秦君发顶,深邃眼眸凝视着她,带上几许温和,“我没事。”
彼时他斜倚在床头,秦君坐在床边,两人视线平行。
秦君能清晰看到那双狭长凤眼里染上了室内昏黄的光,像一簇幽暗的火,融化了冰层,莫名让人觉得柔和。
这样的神情,本不该出现在他脸上。
秦君也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有些别扭,于是率先移开了视线,将床头纳凉的粥端过来,原本还递到对方手中,结果看到男人掌心也裹着厚厚的纱布,遂也只能放弃。
“我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