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哈!”
“看小爷三叉戟,别跑!”
“别吵,安静。”
正午的阳光淌过清澈的河流,林间吹来阵阵清风,花香鸟鸣本是一副盛世静好的画面,此时却被河边的喧闹打破。
继砍树之后,直播间观众又开始观摩三位四九城少爷下河摸鱼。
没错,是名副其实的摸鱼。
“哈哈哈我要笑疯了,徒手摸鱼,他们当自己在演‘海王’吗?”
“杜少智商高,虽然想到制作鱼叉,奈何手残,只能被迫加入摸鱼队伍。”
“霍大少全程气沉丹田,被贺子靑气到脸发青,笑到头掉哈哈哈……”
在观众疯狂嘲笑三人笨手笨脚的同时,直播分屏里也给了岸边镜头,画风却是截然相反。
秦君坐在一块石头上,打着赤脚正处理手中的山鸡跟麻雀。
浅滩的水位没过纤细的脚踝,阳光落在她的发顶,细碎光点洒在眉心,她垂眸认真得仿佛在进行某项精密的实验,而事实上,她处理食材的手段也堪称变态。
山鸡割喉放血,烧火去毛,开膛破肚,拆除骨架……当看到一副完整骨架被徒手从鸡肉里被完美抽出时,屏幕内外的众人都下意识觉得骨头发疼,背脊生寒。
“妈呀,我第一次见人拆骨这么干净利落,比我这医学生还要专业,这位小兄弟真不是解剖专业的的吗?”
“妈妈,我害怕,但是妈妈,他好帅!啊啊又血腥又变态又性感,我可以!”
这世界总对容貌有着特别的优待,如果这种事由丑陋的屠夫来做便是残忍恶心,可偏偏秦君五官精致,认真时更有一股学术的禁谷欠,十分符合时下审美。
一时间,#学霸的美貌#词条迅速登上热搜,越来越多人涌进直播间,数据瞬间呈现井喷式上升。
等霍天鸣三人终于捕到一条鱼爬上岸的时候,秦君已经架火在烤山鸡了。
肉味的糜香让人口中唾液迅速分泌,三人都不由自主地咽口水,飞快入座围在火堆旁。
霍天鸣见秦君脚下还堆放着好几种果子,少年不时切开一个挤出汁液往鸡肉上抹去,不由开口,“这是什么?”
“草豆蔻。”秦君低头翻烤,边解释道:“性温,可归脾,胃经。”
霍天鸣没听懂,但这并不能妨碍他发现少年涉及知识领域便格外健谈的特点,于是他拨弄了下那堆果子,开始逐一细问,“那这是什么?有什么作用,没毒的吗……”
“那是灵香草,无毒,能解表止痛行气。”
“砂仁,能化湿开胃……”
一开始,霍天鸣还只当无聊在逗着玩,可到后面却是越问越吃惊。
“你这些……”霍天鸣声音有些艰涩,“是从哪里学的?”
秦君的回答很言简意赅,“看书。”
如果只是初识,霍天鸣大概会相信少年是在照本宣科,可相处几天下来,秦君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已经完全超过了他们对于一个乡村少年的理解。
无论是专业的解剖手法还是对草药的信手拈来,这些都不是死读书就能做到的。
他突然觉得眼前少年很神秘。
然而秦君对于这种探究却视而不见,烤好东西后分给三人,自己独处拿了一份在河边静静吃着,身后不时传来贺子靑夸张的赞叹声。
“哇塞,也太好吃了吧,刚我还担心黑小子涂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野果会不会味道很奇怪,没想到结果这么惊艳,直播间的朋友们,这不是作秀,学霸的调味料独一无二,真的超级棒!”
听他咋咋呼呼吃着东西边耍宝,秦君也不自觉放松了神经,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重生这么多天,直到此刻她才有了真切的实感,身上是充沛的阳光,耳边是欢声笑语,那是隔绝的玻璃房内所无法拥有的。
“怎么不过去吃?”杜绪走过来把一串烤麻雀递给她,顺势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今天的任务虽然很辛苦,但都很有趣,谢谢你的安排。”
“嗯。”秦君低头吃着东西,神色很平静。
杜绪也习惯她这幅样子,见状轻轻一哂,“来之前我们只当是被人耍了,来这里录一期让人耻笑的节目,可遇见你以后我才意识到,自己以前纸醉金迷的生活多么无趣可笑,整天高高在上享受着别人拥护其实也并不光荣,现实中有很多细小的人和事更值得我们去在乎。秦君,这是你教会我们的。”
少年的声音像山涧里温润清凉的风,带着难得的几分真挚。
秦君有些诧异地回眸,似是没想到这人会找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
这三人中,霍天鸣看似最孤高冷傲不好接近,实际却外冷内热,没什么城府,反而是表面温和有礼的杜绪最为提防人心,也最难接近。
这是第一次,他对秦君敞开了心扉。
似是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杜绪偏头咳嗽了声,指着河对岸转移话题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你去过吗?”
“没有。”秦君摇摇头,想起什么又补充道:“村子有规定,不能去那边。”
“嗯?”闻言,杜绪却有些困惑,“可是我刚刚在那边看到脚印了。”
秦君眉心一蹙,“你在哪里看到的?”
杜绪见她站起来,神情肃穆,顿时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带着秦君往下游的地方走了一段,然后在河滩较浅的地方道:“你看这里的石头,到河中心都是光滑的,没有苔藓,显然是连通对岸,经常有人出入。”
秦君顺着他所说的方向看去。石头路宽度不大,痕迹并不明显,如果不是杜绪偶然到这里捉鱼也发现不了,显然出入的人做得很隐蔽。
“怎么了?”杜绪走到她身边,试着缓和气氛笑道:“说不定是村里小孩偷溜过去玩,不用大惊小怪吧。”
毕竟丛林探险,几乎是每个小男孩都有的梦想。
可他不了解村子的情况,秦君的记忆力又格外好。
她眺目望向对岸,声音很冷,“从我记事起,村里发生了七次人口失踪,最后都是追到河滩断了线索。”
那之后,村长才定下族规,不许任何人越界。
对他们来说,对岸是死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