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赶路绕了半天，最后还是进了山，只不过是在山体后头。
“难怪村长把家安在山脚下。”一行人这会儿躲在山坡上，居高临下观察着情况，也没人再心怀不满想要擅自行动救人了。
事实证明，临时就任的老大虽然话不多，看着需要人保护，可实际上一举一动都是有规划跟安排的。
好比她们这一路走来也终于想明白，刚刚为什么追过来之前要先杀狗。
因为狗的听觉跟灵敏度是人类的几万倍，若是在这种山坳里闹起来，村长用哨音招来一帮大黑狗，加之现场还有那么多孩子在，届时场面肯定混乱不堪，一发不可收拾。
而现在解决了后顾之忧，事情就显得简单多了。
但秦君显然还另有打算。
从这个角度看下去，村民口中的圣子池不过就是一个黑漆漆的湖泊，湖水并不清澈，甚至还散发着一阵怪味，周围的草木长势稀疏，像是不受湖水滋养，反而被污染了一般。
由于山里树林挡住了光线，只能依稀从几缕朦胧的月光下看到那面湖的大小，这会儿村长正带着人站在湖面靠近山体的一座桥上。
村长看上去也很年轻，四十来岁一头黑发，可身形却已经佝偻得像是行将就木的老妪，在月下吟唱时，声音更是苍老嘶哑。
古老的方言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在林间环绕。
有人在后头扯了扯中年女人的衣服，低声问，“大姐，你知道说的是什么鸟语吗？”
中年女人是从边境来的，也算见多识广，这会儿却也是一头雾水，摇完头想起前阵子基地那边听到的消息，不由转头看向前头的白衣少女。
不是吧。
众人见状，皆是在心里腹诽，这长得漂亮身手好已经够离谱了，要是还有知识，那就太过分了。
不过任由她们再如何不信，在中年女人真的出声询问后，便真的听到了秦君的翻译。
“伟大的圣子湖，您代代守护着奈落，又为奈落带来无数子嗣绵延，如今天降惩罚，为了平息您的愤怒，让我们村子多多生出男丁，强健男人的体魄，我们决定要将满身污秽的女人献祭给您。”
“希望您能听到她们死前的悲鸣，结束我们奈落的惩罚。”
少女声音浅淡，清冷如月，明明是好听到迷人的声线，却因为话音里的内容太过惊悚骇人，而使得众人心头除了震惊便是愤怒。
“这帮孙子，真的打算杀掉小女孩来献祭，还要生杀。”同样身为女性，一行人听完都是满肚子火气，恨不得立刻冲下去把那群自以为是的男人全都宰了。
但这一次，她们都不约而同看向少女的方向，默契地等着对方的指示。
秦君却摇摇头，表示要再等一等。
至于等什么……她的眸光穿过层层掩盖住的树冠，窥向天际。
她在印证一件事情。
其他人见状便也就没有了动作，继续乖乖缩在后头看着底下。
那座桥因为靠着山体，所以桥面建设很宽，一群大人小孩稀稀拉拉几十个人上去都显得绰绰有余，而她们这一面山坡又能很巧妙地遮掩身形，如果有异动，立刻跳下去救人也来得及。
这会儿小女孩们都还懵懵懂懂，只是被大人带上桥后，瞅着黑黢黢的湖面有些害怕，于是下意识就想往后退。
男人们却举止粗暴地将她们拽到前边，摁着她们跪下，聆听村长在那里神神叨叨做法，直到吟唱完毕，所有人的目光才满是希冀地望向村长。
“圣子怎么说，是不是生祭之后就能痊愈，就能生出男孩了？”
“是不是以前我们做的不对，所以圣子才会发怒？”
“还是数量太少了，圣子才不满意，我听说以前都是定时进贡的，是不是因为我们没有及时进贡？”
……男人们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言辞间透出的信息却是一个比一个骇人。
他们口中说的献祭，如果是杀死女孩去填湖的话，那么这个叫奈落的镇子从古至今已经不知道行了多少规矩，死了多少人。
这个湖下边，或许大半都不是水，而是尸体。
这么一想，大家顿时觉得那股从湖面散发出来的怪异味道不是别的，就是尸体腐烂后的臭味。
村长佝偻着身体，苍老的面容上满是肃穆与威严，在听完村民们的问话后，他才不疾不徐地开口道：“没错的，圣子对村子里如今的献祭情况很不满，觉得我们疏忽怠慢了，又因为生育率下降，所以才迟迟不肯将男丁降生到镇子上。这次正好有机会，我们就多进献一点给圣子，相信未来一段时间就会有男丁降生。”
说完，他往旁边让开一条道，似乎在邀请这些人通过。
男人们见状赶忙就拉着小女孩们起身，朝前继续走，只是他们没有过桥，而是贴着靠湖的一边站成一排，口中喃喃自语，同样说起古老的方言。
这回上头的一行人都懒得再听，估计也都是一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待会手起刀落一个个宰了也就是了。
倒是有人好奇，凑过去问中年女人，“听你一直喊头儿是小少爷，这是打哪来的神仙人物啊？”
刚刚杀狗的一幕后，这帮人里绝大多数都成了少女的迷妹，看对方都带上星星眼了。
“BOSS手底下的。”中年女人瞥了好奇八卦的一帮人一眼，口气凉凉地反问道：“你们说是哪来的？”
经由这么一提醒，许多人这才模糊记起来，“称呼确实有点熟，前阵好像是听基地那边说BOSS认了一个干弟弟，还很宝贝让底下人都认了一遍，大家是都叫小少爷，可是头儿不是女……卧槽！”
说话的人终于意识到了真相，最后一个字刹不住车，直接爆了粗口。
动静有点大，惹得前头观察情况的秦君都望了一眼过去。
然后就见一排人都坐成了乖巧状，看上去像是腿软跪下了，脸上都带着无比恭敬端庄的笑容。
奇奇怪怪的。
她转过脸，不再理会后头的嘀咕，自然也不知道那群人一瞬间吊丧的脸。
未来BOSS夫人差点被她们diss，这特么简直就像是在坟头蹦迪，太过刺激。
“那大姐，小少爷到底是什么人物啊，怎么连这种村落的方言都懂？”她们来了这么久都没听过方言，也很确定这是他们不传给女人的咒语。
闻言，中年女人的目光瞅着她们就更加凉了，“这位可不是什么花瓶架子，听说实验组那边詹老新收了一个义子精通古书典籍的吗，喏，就是这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