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拒绝了。
这会儿直播正开着， 一部分观众已经开始酸了。
“装什么逼啊，那么淡定拒绝，指不定早挠心挠肺了吧。”
“越看越觉得秦君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对村子里的人好意拒绝，对同伴家人也是这个态度，真受不了。”
杜文豪犹豫了下，还是继续笑道：“去吧，这里也没多少东西，大不了我留一个保镖在这里守着，要是少一块砖头，叔叔赔给你。”
他也跟网友一样，觉得少年多少有些拿乔，也不多计较，再次发出邀请。
但没料到秦君还是摇头，看上去确实是没半点动心。
杜文豪不禁稀罕，好笑地看了眼堪称一片废墟的院子，暗想到底没见过世面，一点东西都当成宝贝。
这般想着，他已经踱步准备出院子，去给儿子订酒店。
“哎哟！”
这时，门外突然冲出一个人影撞了过来，杜文豪一声吃痛，正要呵斥，却发现眼前的人有些眼熟，再仔细一打量，顿时张大了嘴巴，惊呼出声，“霍大师！”
霍文林也被震得倒退两步，埋头刚道了歉，又听到打招呼声，“哦哦，你好。”
敷衍完，他头也不抬又看了眼怀里的资料，确定没损坏，这才精神振奋地扬声朝里头喊，“秦君，你快看看，这是不是楼兰的图腾？”
他边喊边小跑进门，一下奔到秦君跟前，献宝似地打开资料。
秦君抬头瞥了眼，然后淡淡道：“不是。”
“怎么可能不是，这可是我书房压箱底的宝贝，前年拍了好几千万的孤本，特地翻出来给你装房子的，你再看看！”
“用不上，经不起推敲。”
“哪里经不起了，你要拿出证据，喂喂， 你回答一下我啊……”
杜文豪僵硬地扭过头，便见着闻名古玩修复界的霍大师围着秦君不停打转，仿佛一只渴望得到主人肯定的小狗。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鸡皮疙瘩，但面前的场景实在太过魔幻，以至于他环目四顾，想看看是不是自己出了错觉。
可周围拍摄人员的淡定反应都代表他们对这画面已经习以为常……
“那个，霍大师您好，我是杜绪的父亲，杜文豪，是一名古董商人。”
霍文林正缠着秦君刨根问底，冷不防见到门外的人去而复返。
“哦，你就是杜家小子的爹。”他上下打量了眼杜文豪，毫不客气地评价，“难怪他像只小狐狸一样狡猾。”
原来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杜文豪的笑脸差点挂不住，还以为霍文林挺平易近人好相处，没想到翻脸比翻书还快，但无论是霍家人的身份还是修复界泰山北斗的地位，都不是他能轻视，“呵呵，是啊，我听说杜绪在这里录节目就过来瞧瞧，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您，不知道您来这里是……公干？”
他知道霍文林挂名了收藏协会的名誉顾问，不过鲜少露面。
结果话刚说完，就听到霍文林随口应道：“哦，不是，我是来帮秦君搭房子的。”
搭房子？！
杜文豪彻底笑不起来了。
谁能告诉他，堂堂修复界大能一双手价值连城，为什么要来乡下给人搭建房子？！
霍文林哪能看不明白他的想法，见状神秘一笑，意味深长道：“算你家小子有福，能被秦君看上才领了份好差事。放心，亏不着他的。”
“啊？”杜文豪忍不住疑惑出声。
这给人打白工，哪来的赚头？
他是一个商人，对利益最为敏锐，从霍文林的态度中嗅出点端倪，立刻缩回出院子的脚步留在一旁观察，结果走到墙根下，见到秦君刚刚随意摆放的木牌还当是小孩刻着玩的玩意，原本只是淡淡扫一眼过去。
嗯？
他的视线忽地顿住，然后又迅速扫回来，在一行小牌子上仔细端详。
越看，眼睛瞪得越大，最后连嘴巴都合不拢了。
直播间的观众就见杜文豪跟被定身了似地一直僵在那儿，几分钟后突地扭头冲进屋子，在一堆横梁木头里来回转，边转嘴里边抽气，最后茫然地抬起头，望了望墙根下安静雕刻的少年以及翘着二郎腿看好戏的霍文林，表情像是一棍子打蒙了。
“没记错的话，杜家是古董发家的。你们说秦君的木雕具有研究价值，那价格应该也不低吧。”
弹幕上忽然划过这么一句。
紧接着有人酸道：“也未必，研究价值这种玩意见仁见智，古董也得有人要才值钱。秦君那玩意还是手工雕的，连年份都没有，依我看顶多就是个现代工艺品。”
回怼刚刷上来，便见废墟中的杜文豪急匆匆奔到秦君身边，呼吸急促，两眼发红，颤声问道：“这些，都是你雕刻的？从哪来的设计图？”
霍文林见他这样，当即嗤笑一声，替秦君回答，“你不用打图的主意，那些东西在他这儿。”
他抬起手指，点了点太阳穴。
杜文豪闻言，不由惊呼，“怎么可能，他才几岁，怎么可能想得出这些！霍大师，您是行家，应该知道这些东西要是流出去，会在市场引起多大轰动。就那一排小木牌，随便一块就是百万起步，怎么能大喇喇摆在镜头前，这太……”
他想说暴殄天物，但想到自己先前大言不惭跟少年的保证，一时臊得脸色涨红。
“嗯哼。”霍文林哼笑，拥有剧透的快乐般幽幽道：“所以我说你家小子赚大发了。”
确实。
秦君给图的时候从来不监工，要是杜绪藏起几张也没人知道，这是无本的买卖。
思及此处，杜文豪再看秦君的目光便已是截然不同。
“秦，秦兄弟。”杜文豪思索了下，不敢再直呼其名，随后郑重其事地弯下腰恳求道：“谢谢你对犬子的赏识，能参与到这样的项目中是他的荣幸，此外请允许我派人日夜看守这里，以确保重要物品的安全。”
毕竟那么大的一间屋子，要是被识货的人撬走一点边角料都是巨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