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
这是一种神秘且完全不符合科学的力量，迄今为止，已经被归咎于迷信跟历史研究不透彻的范畴。
或许者更符合如今崇尚科学，排斥神鬼论的教育体系，也能让人心跟社会更加安稳。
但秦君跟霍弦却不同。
秦君是智商超群，上一世便致力于生物研究，并且已经研究出灵魂电波的天才，对于古往今来的历史典籍更是如数家珍，可以清楚判断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虚假。
而霍弦则拥有当时最为先进的科技团队，本来也是高智商的鬼才，其实验基地网罗与发现的秘密几乎凌驾于各国的高度机密之上，诸如考核现场的地下黑水河，存在于上古传说时期的怪鱼，都是真实存在于基地之中，提供给詹元恒他们研究的物件。
所以怪力乱神对于他们而言，反而是最容易接受的。
但是，“现在下定论太早。”霍弦又叩击了一下桌面，这时后厨里的人跟长了双眼睛似地，那名消失的店小二又重新出现，手上……又端了一碗面。
这次面条是放在秦君面前的，分量小了很多。
秦君愣一下，刚想说自己不饿。
还没出声，就听到霍弦低沉而磁性的嗓音传了过来，“尝尝。”
秦君从这简短的两个字里明白过来，是对方觉得好吃，所以想让她不饿也尝几口味道试试。
就像在城堡里做客时，何伯总也喜欢忙前忙后给她炖补品，而面前的人明知道她吃不下，却从未制止一样。
因为他也想让她多吃点。
这种微末的关怀，从细枝末节里窥探到的爱护让秦君总是心生暖意，以前是感动，如今再去看对面的人，却忽然觉出一两分别扭来。
像是这种关心爱护已然不纯粹，夹杂了某些牵扯不清的东西，也不知道是自己做贼心虚，还是对方在故意为之。
总是那半碗面，最后还是被秦君扫进肚子里。
尽管身体不饿，但顶级的美味依旧是人类无法拒绝的，更何况霍弦的御用厨师非一般人所能碰见，所以吃完出了店门，秦君也感觉到了肚子里的满足。
这时——
铃铃铃。
急促的铃声划破傍晚的天空，声音刺耳嘹亮，实在太过熟悉，以至于秦君都怔愣一下，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六点钟，下课放学的时间。
“这附近有学校？”秦君有些讶异，毕竟听声音距离很近。
“嗯。”霍弦抬手指了指一堵围墙，示意她后头，“这里是最大的一所女子学院。”
秦君顺着对方所知的方向望过去，却只见围墙上方挂满了铁丝与钉子，高大树木距离围墙有些远，笔直地伫立着仿佛沉默的守门人，冷冰冰的，一点也没有人文气息该有的自然氛围。
更是一所……监狱。
很快，巷子口这边陆续好几家店面都打开了门，里头显然已经准备了一段时间晚餐，就等着这个时间点开张，一掀开门板，里头便冲出各种香味。
酸甜苦辣，顷刻间就塞满了这条小巷。
而几乎在同一时刻，巷子口外远远近近地传来了许多脚步声。
下一秒，一群人涌进来。
人影纷至沓来，清一色全是男人。
消瘦的影子单薄的肩膀，像是一群蝗虫般冲进各家店面，然后高声叫唤着订单，有些饿极了还试图争抢，打翻了汤锅被烫得嗷嗷直叫，也有人没钱在门口挤不进去，只能闻着锅边的味道留着口水。
很快店里就响起一片吞咽跟咀嚼声，佝偻着身体的男人们仿佛胃里有一个无底洞，拼命往嘴里塞着东西，眨眼之间就换了两碗饭，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起来，有些夸张的就像是怀胎三月的孕妇。
只是一走出门，有些就忍不住扶着墙边吐起来，整条街道仿佛是饿死鬼投胎的炼狱，形容诡异又恐怖。
因着气味难闻，霍弦很快带着秦君离开巷口，直到街道上，看见行色匆匆稀少的人烟，以及天边挂着的一抹残阳，才恍若回到了人间。
“他们这样，每年过来视察的高层，没发现吗？”秦君知道各地每年都会考究业绩，最不济就是官方一些建设项目需要审核也会派人下来考察，遇见这么一帮饿死鬼，事情估计早就捅到上边去了。
“所以，饭店才开在巷子里。”霍弦示意刚刚他们出来的巷子，做出了解释。
秦君回头扫了一圈街道，果然没有在主干道两侧看到任何饭店，这种情况在某些高层下来视察的时候很容易被忽略，即便看见一些瘦弱点的男人也只会以为是一方水土养出来的人种不同罢了。
再说了，他们还会忽悠其他外乡的男人进镇，比如霍弦化身的铁匠亲戚，过来奔丧然后被留下，进而发现自己离不开了。
“但我看着刚刚信息登记处那人，对你很看重。”秦君抖了抖手上的雨伞，这会儿就算天气晴朗，她也一直从面店出来抓在手里没放。
“那是因为他们想改变基因。”霍弦事先摸索过情况，已经有了大致清晰的判断，顺便带了话题，“相亲，是一个途径。”
并且是绝佳的孕育后代的途径。
如果脆骨症的男人注定活不长久，那么留下后代就会成为越加迫切的希望，婚龄也会提前。
正如现在结婚登记的本子上，秦君的年龄被篡改成了22岁，这本质是违法的，可门前那一列排队的准妈妈们实际上也没几个比秦君年纪大的。
可想而知，这里已经形成了一种早婚的风俗，而女人们无论愿不愿意，都会成为生育的工具。
秦君不由抬头看向高高的铁丝网围墙，听着里头静谧无声的一切，轻轻闭了闭眼。
身侧，霍弦也感受到她莫名低落的情绪，垂眸看了她一眼，继而也看向那一堵围墙，良久，还是选择如实相告，“刚才那帮男人，是学校里帮工的，据观察，每隔一段时间，会分批换人进去。”
闻声，秦君蓦地睁开双眼，扭头看向巷子入口，那一瞬间眉眼间的锋利与寒芒几乎要化为实质将人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那种强烈的情绪波动根本掩盖不住，也无从欺骗住面前的男人。
霍弦垂眸凝视着她，半晌，沉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那里边发生的事情？”